“你竟敢把她称为母亲!”
芳期就等机会公然与王老夫人理论,好示世人,她覃芳期的母亲不是王氏而另有其人。
“孙女乃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且受母亲养育,为何不敢称母亲为母?”
“苏氏只不过是一介妾侧!”
“太婆,母亲已经请离了,再非覃门妾侧,且翁翁还曾教导孙女,母亲虽非父亲结发妻室,可是我的父族,也即翁翁、太婆、父亲、乃至于叔父、叔母,覃氏满门皆蒙母亲恩助才能幸免于殃难,所以母亲于我而言,实有生养之恩,是,母亲并非太婆的子媳,但却是三娘之母,不可不认,否则大逆不道。”
“夫人说得是。”晏迟击掌道:“岳母于夫人有生养之恩,原本便为夫人的慈母,夫人设宴,理应亲自迎请岳母,然则岳母情知夫人今日事多不得空,嘱令夫人不必拘礼,故而夫人才只是遣车舆相迎。老夫人说夫人这点做得不到,反而是不合情理了。”
不仅芳期想要光明大的认母,晏国师也打算光明正在的认岳母,免得总有那些不开眼的人,还把他说成是王氏的女婿,凭王氏也配?
“罢,苏氏之事我确然有些认死理,不提这个,但三娘你既然懂得尊奉亲长,为何有意慢怠你的舅祖父?!你未遣车舆相迎亲长,出现这大纰漏……难怪你小舅公,嫡尊的舅舅们直到这时还未赴请,肯定是深觉气辱,你这时速速去恭请尚不算迟。”王老夫人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忍气吞声了。
她说的小舅公,当然是指她的胞弟,也即明溪、明皎的外祖父王烁,而所谓的嫡尊舅舅,便是王棣、王林了。
“太婆误会了,并非王大夫等等深觉气辱不肯赴请,而是孙女根本未请几位。”芳期道:“太婆又不记得了,大夫人数番想要谋害孙女,先绝嫡母之慈,孙女又哪里来的嫡尊舅舅?孙女不曾计较大夫人的罪行,但当然也不再认王家为亲族,所以今日孙女宴客,未请仇隙之人。”
“你、你、你、竟敢……”
“高、王二姓,是太婆的亲族,但今日是国师府的宴会,而非相邸作东,孙女是以晏门妇之名设宴,不瞒太婆,孙女原本就连高部执也是不打算请的……高部执曾经威胁翁翁,强迫联姻,孙女器量小,至今还觉得耿耿于怀呢,所以就没打算给自己添不痛快,不过呢,官人他坚持要请高部执,我早就跟官人说明了,官人的客人官人自己下帖子,我不负责招待。”
晏迟扶额:“是我的错,我只想着我与高公算是忘年交,平辈相论,我没有身为晚辈的自觉,倒连累了夫人被老夫人埋怨。”
“晏郎,三娘可是当众说她不认祖母的亲族……”
“要搁我,恐怕连祖母都懒得认呢。”晏迟把手放了下来。
王老夫人:!!!
“我认翁翁,当然也认太婆,不过太婆的父族王氏,就没一个为大夫人的恶行向我赔礼告错的,他们不愿罢止干戈,我为何就该不计前嫌?高家乃太婆的母族,可高部执数番对我翁翁无礼,我要还礼敬他们,岂不对翁翁反而是不孝了?所以太婆的教诫,我听了,只是心里不服,就恕我不会屈从了。”
芳期这才把矛头对准了高仁宽:“高部执,我是不当你为亲长的,如果高部执觉得外子应当奉你为亲长,那请高部执跟外子理论吧,要外子承认今日他有不到的地方,嫁从夫,我也该向高部执赔礼告错。”
“晏某对高公确有几分欣赏,可要是高公因此认为就是晏某的亲长了……这个,晏某也觉得甚是荒唐。”晏迟微微蹙起了眉头。
高仁宽居然十分平静:“老朽能为无端知己,已属三生有幸,怎会再怀妄自尊大之想?”
很淡定的对王老夫人跟芳期间的争执理论避而不谈。
芳期倒也没想着把王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笑道:“太婆的心意我领了,但道理我不认,还请太婆多体谅了,在孙女的心目中,亲疏远近可清明得很,恩恩怨怨的也更是一清二白。所以谁是亲长,谁是仇隙,孙女可记着本明账,要是世人认为孙女狂妄无知,诽议谴责孙女自己担着,不劳太婆担心。”
“王老夫人当然更不用替晏某担心了。”晏迟也笑着起身:“暗地里的中伤,不传进晏某的耳朵也就罢了,要被晏某听着了,我担保嚼牙的人切身体会什么叫祸从口出。”
等晏迟跟芳期一双人走得不见影,高仁宽才不再平静了。
“表妹可算清醒了吧,要是覃逊不纵着覃氏,她怎敢如此不敬你这祖母?!覃氏今日的话可算是挑明了,她只认覃逊这祖父,根本不认你这祖母!”
王老夫人闭着眼,强忍着胸口的怒血翻腾,许久才冷笑一声:“从此我也当覃芳期为死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