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还提出,可以划定“隔离区”,至少先让并未染病的村民迁至此处,供给饮食,能救一命是一命。
最让人钦佩的是,殷老夫人自愿去照顾染病的人。
由她执笔,还真召集了不少郎中,这些郎中都是立志攻克痘疹的人士,他们甘冒风险,尝试妙手回春,他们懂得如何防护,可以将染病的风险降至最低。
后来,得病的人只有一人病愈。
可因为殷老夫人的倡议,数百人幸免于难。
奉新县的县令挂冠致事,自惭身为命官,却远远不及一介闺阁的才干果敢,无颜再食朝廷俸禄,这个县令后来倾尽家财,资助那些冒着生命危险竭力救治痘疹重患者的郎中,且念念不忘殷老夫人的铤身而出,让他幸免背上数百条命债。
这才是殷老夫人得到推崇的根本原因。
不是因为出身世族,甚至不是因为才华出众,她是真真正正的靠着悲天悯人的心怀,以及敢于为了信念抛弃生死的果决,她后来的夫婿,其实是个相当普通的世族子弟,没有傲人的才华,不曾位高权重,芳期甚至还听阿辛说过,这位姨姥爷尤其好吃醋,正因为姨姥爷耿耿于怀,殷老夫人才在收到曲奉慎的书信后,慢说回信,甚至都没有拆阅。
直到听闻曲奉慎病重,药石难医。
就这样阿辛的姨姥爷还足足一载都没搭理妻子,离家出走去了个佛寺,威胁着要剃发出家。
在晏迟的口中,说“这两夫妻才是真正的恩爱啊”。
芳期对于殷老夫人其实早就充满了好奇。
所以当姜夫人一举荐,芳期立马就冲殷老夫人举起了杯子。
连苏夫人的心中也充满了兴奋和期待之情。
她也是殷老夫人的老拥蹙了,奈何无缘交识。
这位老夫人已经年过六旬,但精神矍烁,脸上虽有岁月的痕迹却并不深刻,发丝里已经夹杂着银白,她没有染黑,可白发并没让她显现沧桑,反而像增添了种独特的风韵,像那些古玩名/器,岁月的积淀才是珍贵之处。
“我不善饮酒,好在也上了岁数,以茶代酒傲慢点,大抵还算有资格。”殷老夫人没有笑,只有眼睛里的明朗愉快,表示出她的善意。
王老夫人气得险些没当众发抖。
殷氏算什么东西!!!殷家三流世族,嫁的也是个窝囊废,跟那曲奉慎的风流韵事被人津津乐道这些年,她就是个茶余饭后的笑柄!姓姜的凭什么认为殷氏就足够代替我,堂堂名门之后担当评判,就足够让人心悦诚服!!!
彭何氏接受到了王老夫人的怒意,硬着头皮道:“虽说苏夫人、殷老夫人二位判官已经决出,可毕竟还少了德高望重的一位,妾身还是得劝老夫人,毕竟覃夫人今日是宴主,老夫人纵然厌烦了这类俗务,既为祖母,对孙女还是理当支持。”
很委婉的点出了前两位判官不足够服众,还得王老夫人出面镇场子。
谢老夫人也忙附和:“三娘还不快向你祖母敬酒。”
偏此时,赵瑗、高蓓声、魏姬三个已经到场,赵瑗眼见着这场面,笑了一笑:“王老夫人既厌烦了这类俗务,二位何苦逼着我家夫人无视孝道,勉强为难尊长呢,尤其何娘子那话……真是荒唐,两位德高望重的判官,主决此场游戏,怎的还少?”
“三娘,赵氏无礼,该当重惩!”王老夫人终于找到了发火的由头。
“太婆息怒。”芳期这回连起身都懒得,就用口头敷衍一句:“何娘子出言出逊,诋辱家母及殷老夫人,赵娘子出言教诫,是孙女授意,因为孙女已经着实懒得跟何娘子多废唇舌了,太婆若要怪罪,孙女担当。”
妾侧一般不能开罪客人,但只要是主妇授意,慢说妾侧,哪怕是仆妇指责何氏,也不算无礼,如彭何氏这样的身份,当众内涵苏夫人及殷老夫人不够德高望重,把芳期置于何地?下逐客令都属应当了,让妾侧开口讥毁两句,简直就是小惩大诫。
彭何氏只觉有苦说不出,一脸的苦相,还赶忙干笑两声:“老夫人息怒,都怪妾身不会说话,覃夫人教训得是,确然妾身先冒犯了苏夫人及殷老夫人。”
“算什么冒犯?本郡主就觉得奇怪了,仿佛本郡主听说的是古谣白不过一介从六品的朝奉大夫,他的妻室不应当被封为郡夫人吧,都殷老夫人殷老夫人这样的称谓,不过是众人的恭维罢了,何氏不是宜人么?一个宜人反过来该对安人毕恭毕敬了?”
一行人从扶梯上冒头,二楼的敞厅里立时就有了团金光灿灿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