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瑶玉负责盯梢高蓓声,这会儿子她正缩在个背阴处竖着耳朵偷听,听见这番话后翻了个大白眼——她也算见多识广,还从没见识过像高家女人一窝蠢货呢,高小娘这还没彻底成弃子呢,高仁宽这老东西都能声称没她这孙女了,高小娘只要敢说回家的话,高仁宽担保能把这孙女直接堆进乱葬坑。
再说了,高仁宽有什么本事照济王老夫人啊?他活到这么大把岁数,不一直都靠别人照济?真亏王老夫人今日为了高小娘连老脸都想豁出去不要了,换来的是什么?高小娘这口气,可巴不得王老夫人死无葬身之地。
瑶玉都忍不住有点心疼王老夫人了。
便是将对高小娘的千分好,拿出一分来对待国师夫人,国师夫人能不把她当亲祖母孝顺?
“她就该不得好死。”曲氏恨道,然后又是一连串数落。
瑶玉听着都觉得自己耳朵就要麻木了,分不清是人话还是狗屁,终于才等到曲氏结束了抱怨。
“有件事你翁翁一直不便向覃家人透露,其实晏国师已经明说了,别看这回覃逊多半能把向进斗垮,可转眼覃逊也会遭受报应,宰执之位必失!国师还提醒你翁翁抓紧时机入职政事堂,把覃逊取而代之!”
瑶玉:……
哈哈,原来高仁宽是这么理解国师的话?覃相公于宰执之位告老致仕是报应?真不怪得高家女眷蠢成了一窝,高仁宽这家主连人话都听不懂,可不一个更比一个蠢?
“晏郎真是这样说?这可太好了!”
瑶玉又听高蓓声欣喜若狂的口气,她翻着白眼伸长舌头以掌为刀往自己脖子来了下——把我这听墙角的都洗脑了,十分想蠢死给二位助兴。
“这样说我预料得不错,晏郎根本就是在作态,他才没被覃氏迷惑呢,无非是覃氏对他尚有利用之处……晏郎还是想借我们家的势,翁翁可得抓紧时机!高蓓朱不是定了要嫁去龚家么?翁翁就可借镇江侯府的势!”
瑶玉往天上看:正如国师之意。
“我想着真要如此,岂不什么都成了二房的功劳?你也是知道的,你二婶她自来就……”
“区区庶子媳怕什么。阿娘,晏郎是为避司马氏的锋芒,这节骨眼上不便参与党争,且我现在替翁翁说话,让晏郎助翁翁入主政事堂,翁翁自己一点不出力,都依靠晏郎,又能给晏郎带来什么利益?翁翁心里会明白的,我的作用不在这一时之间,而在长远。翁翁不会真因为龚家的助势,就更加高看高蓓朱。”
“我只恨张氏母女两个,从来不跟咱们一条心,要是七娘嫁进龚家,能向龚贵妃进言,让龚贵妃压制覃氏的话你岂不能省心许多?”
“我反而要靠她们了?”高蓓声冷哼道:“要不是我先来的临安开创的先局,翁翁这时还在成都府任上呢,高蓓朱哪里有幸嫁给镇江侯嫡子。我求不着她们,阿娘也不用冲她们低声下气,只要翁翁发了话,高蓓朱哪敢不听。”
“这都是今后的事了,可现如今呢?蓓儿你难道还要一直受覃氏的气辱?”
“一阵间我就不往昭堂去了,我会往明堂去。”
“明堂那边,可都是男宾……”
“男宾又如何,薛姬、魏姬连那贱人蝉音,可都是因为协佐晏郎招待男宾才能得几分青顾。我也是时候放下名门之后的身段,让晏郎明白我为了他的利益能不顾所有。阿娘你心里要清楚,晏郎非常人,他不会因为女子的姿色所惑,他现在并未对任何女子动情,相比之下,晏郎其实待我要比覃氏好多了。”
瑶玉:……
但凡要是吃粒花生佐酒,高小娘你也不至于如此上头。
“蓓儿这话何意?”慢说瑶玉,连曲氏都被惊呆了。
“晏郎对我一直不存欺骗,但是对覃氏呢?晏郎一直在作态,哄得覃氏俯首贴耳,越来越张狂,越来越跋扈,到覃家这座大厦崩倾,任意一桩罪名晏郎就能把覃氏休弃!他这是要冷眼看着覃氏,从云端跌入深渊里,从洋洋自得到痛不欲生。晏郎这时分明对覃氏已经极其厌恨,我何必与覃氏争锋,我只需要进取。”
高蓓声像是终于醍醐灌顶般,紧跟着又是一声冷哼:“我就不该听姑祖母的话,寄望靠艺斗扬名,所谓官眷,无非是内宅妇人而已,有几个有真才实学?怎比得我从小看的,都是经史策论,要是我一早去了明堂,连覃氏都鞭长莫及。”
瑶玉:唔,看来高小娘终于要豁出脸面,去为那给男客斟茶倒酒,唱曲陪笑的事了。
她不再继续偷听,转身就往昭堂去,只把这事告诉了徐娘,徐娘果然笑道:“不用阻止,由着高小娘折腾吧,横竖这也是她身为姬妾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