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知道自己家是怎么回事,多半问题出在洛王身上,否则难以解释那混帐成天没日没夜跟姬妾厮混,甚至还与民家女子偷欢,这些年来却硬是没添个庶子、庶女,而她的巧儿……多半就不是羿姓的骨肉了。
洛王妃胆敢行为红杏出墙的事,其实是因为一口怨气难忍,那时她年轻气盛心性还不成熟,且当年的情势也跟如今完全不一样,现在嘛,她也不甘心跟情郎就此断交,不过早就悄悄在饮避子汤了,万一有了身孕,生下的是个女儿还好,要是个儿子,恐怕养不住。
这时就见一行人入场,打头的可不是公然手牵手的晏迟夫妇,洛王妃眼睛一晃,又瞧见传说中甚得晏迟宠爱的赵姬竟然也带着笑注视着那双相牵的手,她挑了挑眉,又凑近了淮王妃的耳朵:“晏国师也是个姬妾成群却膝下空空的人呢,我寻摸着覃夫人的性子,她不像是容得下姬妾的,看她提防打压高氏的劲头才对味,却对赵姬、魏姬那样友好,这可真令人诧异了。”
“没什么好诧异的。”淮王妃抓着洛王妃的手臂赶紧摇了摇:“换你我,遇见高氏那样不省心的姬妾谁会给她好脸色看,但真要是知规蹈矩的人,哪里会容不下?”
是这样么?
洛王妃看了看正陪着自己带来的姬妾有说有笑的芳舒,明明看见淮王跟司马三郎就坐在不远,却连眼睛都不往过瞟,又觉得自己恐怕才是个真异类吧,非要和男人家讲公允,这世上其余的女子,尤其是高嫁的,恐怕都不会对丈夫纳妾的行为耿耿于怀。
恩,覃夫人看上去也的确讨喜,赵姬大约才能跟她惺惺相惜吧。
“弟妇,你说这世上的事是不是太多让人想不到?如三哥,身为皇子偏要清心寡欲追求长生,反而是晏国师,从道家,却不修长生连道门都不入,娇妻美妾环绕,在世俗权场如鱼得水,尤其是对姬妾,听说是来者不拒。”
“瞎说。”淮王妃笑了:“我家三哥送给晏国师的姬妾,就被退还了呢,三哥还挨了晏国师好番奚落,说他送的是庸脂俗粉,国师府姬妾虽多,但竟都用作陪客,哪里像是受到了晏国师眷顾,说是姬妾,其实都如伎人罢了,权场上的事你还不清楚了?别人送的姬妾,但凡能收养的,都鲜少拒绝,横竖只当下人使唤罢了,没多少真有姬妾之实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的姬妾,可都是有名有实的。”洛王妃垮了脸,果然她家才是异类啊。
淮王妃张口结舌,半天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司马修与淮王坐在另一席,他们两个却不是特意来围观这场赌局的,根本是午宴后就一直在击鞠场看马球——明堂跟昭堂一样,晏迟虽在明堂坐镇,但不是所有的男宾都必须在明堂就座,完全可以自由活动,像昭堂左近的醉颜楼有女伎演撮弄幻术,明堂左近的击鞠场自然也有国师府的侍卫打演马球助兴。
反而倒是这么一群人来,把司马修跟淮王两个打扰了。
司马修这时眼看着晏迟一个呼哨,一黑一红两匹马就冲下了球场,甩尾刨蹄的冲那夫妇二人显示亲密,晏迟还伸着手,护着芳期上马,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避忌,站着那里不知商量战术还是闲聊,亮着眼透着笑跟发情了似的,司马修翻了个白眼。
“子夜、脂光,两匹好马啊。”淮王感慨道。
“什么子夜脂光?”
“就是晏国师跟覃夫人分别的坐骑啊。”
司马修的神色古怪得不能再古怪:“五郎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的坐骑叫什么?”
“三郎忘了我的孺人是谁?”
司马修轻哼一声:“我是忘了,我有时候连五郎的正妻是我胞妹都忘了。”
淮王扶着额头,觉得自己又有无地自容的感觉了,心里泛着愧疚引生的苦涩,只不知应当如何是好,憋半天,才憋出一句:“三郎还是莫如此任性了,旁人不知三郎这时怨怒的神色是对我,还以为……是眼红晏国师伉俪琴瑟和谐呢。”
“我是眼红,我是妒嫉,我就是看不得世上有情人能成眷属。”司马修离席而去。
淮王张口结舌。
那边厢芳舒眼角的余光,其实捕捉到了司马修和淮王的“动静”,但她很快收回关注,仍然与洛王府的孺人谈笑风生。
司马修经过辛远声的坐席时,驻足,竟对徐明溪道:“探花郎是否能借你家大舅兄给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