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倒是把晏迟这番话听明白了,她问:“晏郎确然不想直接参与这件事吧?”
“向进并非我的敌仇,若搁过去,我确然不欲插手,不过现在嘛……好歹覃相邸是我岳家,我哪能袖手旁观?更何况姚氏这么一闹,我要再不显明态度,倒是真中了她的算计,凭她也能算计我?”
“官家是想打击向进党,但这件事既然已有翁翁挑头,连司马家都在坐壁上观,晏郎若参与……会得罪一群小人,到时这些人都会被司马家笼络了。”芳期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
如宣家,虽是向进的姻亲故旧,但这回并没被此事件牵涉,向进倒了,宣家当然会敌视覃家,晏迟如果公然加入打击向进的战斗,宣家当然也会视晏家为敌仇,单凭他一家,现在无力与晏迟抗衡,可要是当司马家与晏迟的矛盾激化,宣家肯定会投机。
晏迟的计划,不能树敌太多。
“是会增添一些麻烦,不过都是值得的。”晏迟握了芳期的手:“你也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了。”
不等芳期因这一句情话泛起涟漪的心情平复,晏迟便松开怀抱下榻着履,他弯着腰把短靴穿得妥妥贴贴,一边侧着脸看面颊还有些泛红的芳期:“我得进宫一趟,晚些时候再往相邸去,今晚况怕是赶不及回家吃饭了,你不用管我,陪着大舅兄他们用餐便好。”
“这个时候进宫?”
芳期现在倒是添了不少自觉,打量晏迟身上这件衣裳虽说不是公服,倒也不像一贯在家时披件凉衫那般随便,黛蓝锦地暗织剑兰纹绣的圆领长袍,发髻上佩着个鹿皮紫金小冠,别的人这身穿戴入宫肯定不成,但近幸嘛,也不是去参加朝会入衙务公,只要皇帝不挑毛病就是了。
她是看晏迟没打算更衣,就顺手替他整了整衣领衣肩。
“姚氏还在门口泼闹呢,我得告诉她因她这一场骂导致的就是我会落井下石啊,当她面前我立即就进宫去,她也就骂不下去了。”晏迟等芳期替他整理好长袍,也不再磨蹭了,他是真低估了姚氏,没想到向进父子突然身陷囹圄,这女人反应竟会如此迅捷。
不能够让姚氏一直往国师府大门上泼污水,这件事,他得亲自出面解决。
姚氏却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率领着她的子媳。
她其实也并不笃定这样做会造成什么结果,晏迟或许会因挑衅妥协,或许适得其反,但丈夫和儿子的入狱,俨然已经使向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急处境,要是什么都不作为,无异于束手待死,她只能孤注一掷,才有望争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