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愿望早就已经被毁了,所以灵犀楼的存在从来不是寄托而是讽刺,无情的嘲笑母亲一直认定的美满,晏迟不允许灵犀楼继续存在,他不管不顾这座高楼其实凝聚着母亲的心血,哪怕他知道摧毁掉一切,倘若母亲在天有灵也根本不会释怀,亲者的灵魂仍然在痛,但至少仇者不会再自得了。
“你还记得鞠五郎么?”
听辛九声问,晏迟端着酒杯看了他一眼:“那是谁?”
“阿瑗的表哥,被你栓在树上吊了三个时辰的可怜人。”
晏迟挑挑眉:“哦,抢阿瑗的糖果,还把阿瑗推得摔倒的混账。”
辛远声摇头,笑道:“小孩子不知事,你到现在还忌恨呢?就为了孩童间的小磨擦,当初你差点没要了鞠五郎的命,鞠五郎把这教训可记得久了,他现在提起从前的事,对你还怕得很,你可知道老师遇害之后,鞠五郎竟然打算得过买通宫里的宦官救出阿瑗,带着阿瑗远走高飞。”
“打算而已,不是最终并没付诸行动吗?”晏迟冷冷说道。
“是被家的亲长给阻止了。”
“他有这心,但没本事。”
“我当初也没本事解救阿瑗。”
“辛遥之你什么意思啊?指责我当初不该教训鞠家子?”
“没别的意思,就是聊聊过去的人事而已。”
晏迟垂下眼,笑了笑:“劝我放下过去展望将来?可哪有这么容易啊,过去又不是包袱,想放下就能放下。人就是这样的,过去的经历铸就现在的心性,这是血和肉,附着在骨架上能剔除吗?除非吧,过去的一切根本没发生,现在才能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血和肉,要是赵叔现在仍旧安然无恙,我在这俗世的大仇得报,才能够从此逍遥林泉,带着芳期养豹子去,也许还能养点别的灵兽。”
“无端的意思是,做完你觉得该做的事,你会隐遁林泉?”
“恩,把该杀的人都杀了,今后才能真正的想干嘛就干嘛。”
辛远声喝了口酒,不多说了。
晏迟自己的仇已报,俗世里牵绊他留下的只剩东平公一家的仇恨,晏迟从不管东平公是否愿意报仇血恨,就像他过去对鞠五郎一样,他不管鞠、赵两家是否姻亲,可鞠五郎欺负了他放在心里的人,他就会变本加厉报复回去,哪怕事后,他挨了东平公的训斥,他也毫在不意,再有下一回,他仍然会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