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故人的真迹传世极少,况怕覃公并未见过,所以才把这幅赝品当成了真迹,夫人定是太过惊喜,没有细细鉴看,方才没察觉。”龚大娘觉得自己这样说已经够给芳期留面子了。
芳期却反而质疑:“这怎么能是赝品?家父虽说并不擅画,但也不至于连赝品都看不出吧,好歹家父也算见多识广呢,莫不是……小娘子你看走了眼?”
芳期黑起自己老爹来一点没有心理负担。
她当然知道这是赝品,她是有意激怒龚大娘。
这孩子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也真是够高傲的,激怒不难,但也别想着能把她激怒得口吐恶言,倒不是说孩子这点年岁就深怀城府,而是确然有足够的修养,还算能照顾他人的感受。
不过,应当受不了他人,尤其是根本看不上眼的他人的质疑。
“我手头正好有一幅南楼故人的真迹,等改日,夫人一看便知差别。”
“不用改日了,就趁今日吧,我送小娘子返家,正好能开眼界。”芳期满脸的不服气。
龚大娘看在眼中,极不耐烦地道一声“好”。
芳期哪里会评鉴画作的真伪,但她已经听晏迟详细说过了“钓饵”长什么样,关键的细节,当龚大娘真把那幅真迹一展示,芳期笃定了,眼前所见正是“钓饵”!!!
原本应当在周途疏手上的古画,真落到了龚大娘的手里。
晏迟其实不用再怀疑自己的推断,但因为在他接下来的计划中,羿栩身边那位神秘莫测的断袖之交相当关键,他心里就算有了九成肯定,还有一成的悬疑他都无法放下,有九成的基础,他足够去冒那一成的风险敲定了。
气机。
这种普通人觉得玄而又玄的事物,其实才是晏迟认定最可靠的标准,因为他是真的懂得去捕捉和分辨一个人的气机。
但他还远远不如钟离矶那个老神仙的能力,说穿了就是露天人多的场合想要准确捕捉其中一人的气机成功率极其低微,他需要一个相对闭合的,安静的,近距离环境。
但晏迟从前只是知道有周途疏这么个人而已。
羿栩还是魏王,乃至于后来已经成为太子的时候,晏迟其实也是隐藏在幕后的,浮于表面的是应酬般的交情——他救了羿栩的命,他为羿承钧信重,所以羿栩一定会笼络晏迟。
在羿栩这个阵营,除了司马权父子等少数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当晏迟在滑州之役救下羿栩时,就开诚公布说明了他甘助羿栩问鼎帝位的事,换句话说,在羿栩党营,晏迟一度是个不能暴露的人。
和司马修间的交集,是羿栩促成。
羿栩从来没促成晏迟和周途疏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