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外头这样冷,这才十月初呢,搁往年连夹袄都穿不住,再说我不也没想着会去得月楼待多久么?晏郎你看看。”芳期挣开手,扯着晏迟的袖子让他转身:“我把外间收拾布置出来了,从明日起晏郎即便是务事,也只管在这里,正寝启用了火墙地热,可比得月楼暖和多了。”
晏迟才看见外间靠北墙的地方,和今早上的布置是大不一样了。
桌子椅子摆进来不少,一面高架上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齐全,偌大的一张书桌内侧,摆着的竟是一张梨木镂雕榻,上头铺了厚毡子,还摆着可供倚靠的隐囊,布置得的确是个方便务事又不失温馨的地方。
“便是付英、谭肆他们进来,也不用避忌,我可以不经外间出入的啊,内室不是连着净房么,大不了进进出出我经净房……”
“你当我是为了避嫌才去得月楼务事呢。”晏迟拉着芳期就往那张今天才布置好的榻上坐,他自己倚着隐囊,让芳期倚在自己的怀里:“是我不习惯在起居处务事,一直就这样。”
“但今年实在太冷了……”
“恩,这坏毛病得改,从明日起我就在这里务事了,不过你不用避着,走净房出入算怎么回事啊,我家夫人有这么见不得人么?”
他的起居处,其实一直不乐意让“闲杂人等”涉足,但芳期担心他的腿疾,才做了番贴心的安排,晏迟觉得自己也不能辜负了,少不得改改旧习性,迎合新生活。
“我今天没耽搁晏郎的事吧?其实我只是想着这边既然已经布置好了,晏郎立时移过来务事也很方便,横竖槅门一关,外间、内室就分开了。”
“也差不多处理完了。”晏迟打了个呵欠,他这几天也的确算是殚精竭虑了。
不过现在这么搂着芳期,放松了腰骨倚在榻上说话,疲累感上涌便即发散,一点都不觉得困乏,他又感觉到“冰锥”渐渐有了温度,干脆就一边把玩着芳期的手指一边说:“周全已经察明周途疏是羿栩的男宠了,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就察明了?”芳期倒是愣了一愣,觉得周全这回可有本事了,她家晏国师察了这么久才锁定周途疏,周全居然如此轻易就能察明真相?
晏迟微微一笑:“说察明有些浮夸,周全可不像我这般谨慎,再说当我知道羿栩有龙阳之好时,不是也怀疑上周途疏的么?但我不容有失,所以求证的过程才会这么麻烦,可以对于周全而言,他并不需要证凿,我搅起那大fēng • bō,导致司马氏母子二人自乱阵脚,如果周全还不能顺籐摸到周途疏这颗瓜,那他也太蠢了,我就只能改变计划,干脆刺杀他们,嫁祸给羿栩。”
芳期好半天无语,就感觉指头被重重捏了两下,她才回过神来,试着猜测周全接下来的行动:“应当会让嶂间散人‘卦断’出周途疏就是祸殃源头,起事逼宫了?”
“没这么快。”晏迟挑起一边眉头:“周全还没有起事的基础,只靠着一介术士的卦断,他自己也明白无法把羿栩掀下宝座,所以……嶂间散人的确有‘卦断’,不过没着急散布,而是透露给了高仁宽以及部分武官知情。”
“武官?”芳期再度惊讶了。
嶂间散人透露给高仁宽知情不奇怪,可为什么会把这种事密告武官?难道是周全忽然改变了策略,因为急于起事,企图串联武官逼宫?
芳期赶紧把疑惑问了出来。
“可不是个个武官都掌兵权,甚至于在过去,调兵之权其实一直由枢密院的文臣掌控,绝大多数的武官其实连统兵之权都没有。”晏迟情知芳期对于这些事并不深谙,干脆说明了:“羿栩现在有意笼络武官,如鄂将军等,有无我提醒其实都不存在投机之意,但并不是所有的武官都跟鄂将军、辛坦之等一样,有的是贪求权势之辈,且自从有卫以来,武官一直受到压制,这回有了时机与文臣抗衡,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早就在蠢蠢欲动了。你现在可知道周全打的是什么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