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眼看着宁姬过来,就晓得刘小娘肯定是“爆发”了,却没着急问话,就由得宁姬在她身边服侍着而已了,反而是胡氏不料想刘小娘闹了大事,跟宁姬说了句玩笑话:“怎么不先顾自己吃好喝好,这边有好些人呢,还怕你们家夫人没人服侍不成?”
宁姬情知这个时候直说,闹腾得立时就要不欢而散了,虽然这是她们今日的目的,且确然是宴主不占道理,不过由她闹腾开来扫了别的客人兴致,多少也是失礼,原本已经胜券在握,当然要用完全无可挑剔的姿态胜出,所以笑吟吟地回应:“妾身已是吃好了,也知道尚书夫人定会款待周道,只不过妾身不善饮酒,才寻了借口躲酒来。”
胡氏明知宁姬不是因为躲酒跑来这边照应,也只道是国师府的规矩大,姬妾们都谨记着分寸,她心里很是羡慕芳期的好命数,论谁都知道嫁进国师府是高攀,偏偏夫主还能爱重有加,慢说宁姬这样的姬妾,当年那高氏女还是世族嫡女出身,在主母跟前都拿不起架子,只守俯首贴耳的本份,到头来自己也知道永远出头之日,请离另嫁收场。
晏国师行事疏狂任性,偏守着妻妾有别的礼,嫁得这样的好夫婿,身为女子可不是最大的幸运了?胡氏就看着芳期直点头:“覃夫人和气,家里人却也知规蹈矩,真是让人既羡慕,又不由想跟夫人请教如何持家理务。”
话刚出口,就见刘小娘气冲冲地闯进花厅来。
龚夫人不由蹙着眉头。
她是个人精,早察度出刘小娘对芳期的敌意,而今日听胡氏说的话,其实好些究来都不伦不类,颇不耐烦胡氏明明没有圆滑处世的本事,偏还想借今日宴集排压家里的刁妾,控制不好分寸,果然就闹生了变故。
但镇江侯府虽说有意交好国师府,却也不能开罪了司马尚书府,龚夫人这下就很觉为难了,就怕场面闹得太难堪,连累了她这颗墙头草。
就说了句玩笑话:“哟,难怪宁姬要躲酒呢,到底还是被劝酒的人追来了。”
龚夫人是觉得刘小娘但凡还不是太蠢的话,都能顺着这台阶下来,至少不要当着客人的面再闹腾,等酒宴散了,两个姬妾间谁是谁非私下里理论,论是结果如何,总归不会殃及池鱼了。
但刘小娘确然就是愚蠢透顶。
她理也不理龚夫人,昂着她的头,未语先就冷笑。
“劝酒?宁氏这贱人也配喝我的劝酒?只配喝马尿的下流货色,今日我要不把她这张脸给打烂了,你这妻妾二人休想踏出我司马家一步!!!”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冲芳期说的,但龚夫人却觉摇摇欲坠:这是什么事啊?好心给这刘氏搭个台阶,没想到却把自己给架在了台上,好想把说出去的话吃回来。
芳期也就是放下了箸子,一脸不明所以地望着胡氏。
胡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哆嗦着嘴唇道:“不得无礼……”
“夫人说谁无礼呢,今日是我请客,他们妻妾二人喝着我家的酒吃着我家的菜,居然还敢辱骂我不如他们家的扫洒婢,夫人不问黑白就说我无礼,我倒说夫人真糊涂,胳膊拐子冲外人,真难怪官人屡常埋怨夫人一大把岁数了还不通人情世故。”刘小娘犯起浑来连自家主母也一起践踏。
胡氏的脸“刷”一下就白了,瞪视着刘小娘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