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我说得不错吧,小薛妹妹分明就是仰慕三姐呢,但凡三姐在眼前,她眼里就没别人了,这会儿子还一步三回头,对三姐依依不舍。”
薛小娘子先是茫然看着覃六娘,脸上登即就热了,想辩又不知如何辩,细想来似乎又没有辩的必要,又一想更不知自己在害羞什么,覃夫人是女子,她仰慕了就仰慕了,原本就不是羞于启齿的事。
覃六娘就挽了薛小娘子的胳膊:“我三姐模样长得美,还擅长打扮,自来就引人注目,招谁喜欢都不奇怪,小薛妹妹若想和我三姐亲近,直管找我,改日我们约上去讹三姐一餐饭,不用往韶永厨,就去清欢里,让三姐亲自下厨招待咱们。”
薛小娘子心里听得痒痒的:“覃夫人当真如传言一般,厨艺超凡?”
“这可是名不虚传的,我太婆那样挑剔一个人,都无法抗拒三姐烹饪的美味,只是我这样予小薛方便,妹妹该怎么报答我呢?”
薛小娘子就低着头想如何报答覃六娘的热情,又听“扑哧”一声笑。
覃五娘用团扇打了覃六娘一下:“六妹妹就别捉弄薛小妹了,三姐今日既交待我们招待好薛小妹,说明心里实喜薛小妹的性情,你无非就是做个顺水人情,也好意思开口要好处的?”
薛小娘子听得心中一热,赶紧求证:“覃五姐姐可别哄我,覃夫人真欢喜我不烦我叨扰?”
“放心放心。”覃六娘忍不住捏了捏薛小妹的面颊:“你别看我三姐和气,她可最不耐烦跟人虚以委蛇了,虽说吧这时候多少难免客套应酬,但她看不上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让我们作陪的,早前三姐还悄悄叮嘱咱们两,说小薛妹妹前些时候无端被个刁妇欺辱,女儿家面皮嫩,怕是介怀因此被人议论,所以我们得多留意着些,千万在太师府里,莫让小薛受委屈。”
薛小娘子的心事被覃六娘言中,她反而觉得心里的郁气真能随着一声叹息发泄出来了:“要不是覃夫人惩诫了那人,我怕现在还不敢出门呢,我仰慕覃夫人也是因为她能不惧权贵欺压。”
“慢说薛小妹了,便是我,遇见那等蛮横跋扈的人,都做不到以直报怨,多半也会忍气吞声,我过去的性情比薛小妹你更加怯弱,也多得三姐那年的一番开导,渐渐才刚强了几分。”覃五娘笑着道。
她的姻缘已经有了着落,是嫡母本家堂姐的幼子,虽说并非世族嫡支,却是庶支的嫡出子弟,芳莲其实见过那位萧表哥,确然是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郎,萧姨母为人也和气,与嫡母姐妹亲睦,这一姻缘是嫡母促成,芳莲相信日后绝不会被婆母挑剔。
可若不是她听三姐的劝导,主动亲近嫡母,仍跟过去似的怯弱自卑,听信庶母的离间对嫡母一直提防疏远,嫡母又怎会认为她是萧表哥的良配呢?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已经不记得庶母当初对嫡母那些诋毁的话,但她却把三姐的劝导记得清清楚楚,她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和头脑分辨好歹是非,果然收获了嫡母的爱惜。
她的人生,侥幸因三姐的一番话柳暗花明。
因此她比六妹妹更加懂得薛小娘子为何不敢与刘氏抗争,不是所有的人都具备三姐的果敢和睿智,明明身陷困境还能力争自主权,和那些强大的敌人斗智斗勇。
芳莲举目望向廊桥外的一片湖光霞影,是一日间最灿烂的夕景。
却因廊桥曲折处,传来几句争执声,使得芳莲忽而又没了过多感慨的心境,她先是看了看六娘芳许,却见芳许也蹙起了眉头。
“是四弟的声嗓。”芳许放开了薛小娘子的手臂,快两步绕过了曲折处。
只见她家小弟覃涵跌坐在桥廊地面,显然是被推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