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能之士是谁?”
“夫人怎么肯定我知道大能之士是谁?”
“我以为按晏郎的套路,这个大能之士要不是‘许纯阳’,就必定是‘鲁理壅’。”
这意思,要么大能之士是晏迟的人,要么就是被利用而不自知。
“幸好夫人不是司马修啊,要不我这回只怕是在劫难逃了。”晏迟笑了笑,放下箸子:“祛罢宫的李祖继,就是这个大能之士。”
芳期眨了眨眼表示惊异。
晏迟又笑了笑:“其实这回荧惑守心的异象,非常隐蔽,甚至连钟离师这样的老神仙都没有把握占测准确,所以我笃定世上除我之外,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奇人异士占中荧惑守心必然会显生。上回我和嶂间散人打擂台,是在祛罢宫,李祖继这个祸患存在始终让我不放心,我正好借机铲除他。
正好,我们讨论荧惑守心此一异象时,他透露了他的看法,他没看出荧惑星隐蔽的留势,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一切都能做得自然而然,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洞察我的气机,发觉我其实根本没有道家内力,修行长生无望。他大失所望,于是更加专注于权场,是他自己想方设法攀交司马修,拆穿了我的名不符实。”
“我知道了。”芳期简直心服口服:“李祖继不比得嶂间散人和冯莱,他并不是欺世盗名,他身为祛罢宫的住持,有广泛的信众基础,只有他才能赢得司马修的信任。”
“李祖继这样的道修,其实差不多个个都会面临一个考验,那就是专注多年,当始终无法参破长生的关窍时,就会想着争权夺势,他们认为当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赢得更多的机会,他们这样的心情,说穿了和走火入魔无异,这也是在出世和入世间的游离,其实还是因为欲望,一个欲望断绝,另一个欲望上涨,直至灭顶之灾。李祖继要是能克制欲望,他会想明白,占星之术其实不需要道家内修,比如雪庵客,就能一眼看穿我的诡计。”
芳期这回还真是确实的有所领悟了,她不懂道术,也从没有真正涉足权场,可是她忽然就像懂得了这两个世界的人,拥有不同的欲望,但这样的欲望看似如隔天堑,其实就像昨晚刚刚显生的荧惑守心,有汇聚重叠的可能。
“晏迟,你的欲望是什么?”她问。
“复仇,那是从前,现在多了一个。”晏迟挑眉:“我们的余生,尽是欢愉。”
这时真的有阳光穿透了窗栊,照亮在两人之间,淡而锐的一道色彩,又有北风忽起,卷过一片枯枝,风从窗外经过带起的凉意瞬间就被火墙融化,一片枯叶在风中蹁跹如蝶舞,在淡而锐的色彩里是凋凌,更是重生。
芳期忽然觉得有些坐不住。
她其实没留意阳光,没留意风声,更没留意窗外那片枯叶的姿态,她只是在身边人一个挑眉之后,突然低沉的语气里,劫后重生的庆幸就有若没顶之势了,这些天来所有的冷静和乐观,一刹那就摧枯拉朽的崩溃了,这样的时刻她只想搂着身边人的脖子,去亲吻他的嘴唇。
但她似乎还是丧失了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