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分析有人听么?并没人听,就连他手底下那些个刺探社的壮士,不也还是心存饶幸,根本不听他的建议干脆归隐山林,彻底放弃光复河山的幻想。
大抵听得他劝诫愿意随他归隐山林者,也只有付英等少数心腹。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勉强没幸福,晏迟对于生老病死之事一贯看得开,他甚至觉得一个人在此乱世能够选择怎么活怎么死其实已经是件有福气的事了。
只除了一个人,他去哪里,她也一定要去哪里。
晏迟临行之前,又再安慰芳期:“要说此行,我完全可以在年前就赶回来,只事情解决得如此顺利,那就太不符合情理了,故而磨也得磨到新岁后,不过肯定不会有什么变故,你别提心吊胆,把腹中胎儿养成个愁眉苦脸的性情可就糟糕了。等我一走,你先去把阿瑗接回来吧,李祖继被处死,早前那桩fēng • bō就算定了案,羿栩必不会再信司马修的唆使为难阿瑗。”
其实赵瑗就算从此“失踪”,羿栩也必不会再追究,但晏迟要不是自身难保,肯定不会让赵瑗去山东自生自灭,他已经替赵瑗和辛九郎盘算了个更安全的去处,只是现在送他们两个离开为时尚早,那两人还未必愿意,为免不必要的麻烦,晏迟不强迫赵瑗这时离开。
他确能笃断的是,他安全,赵瑗也会安全。
等晏迟前往南剑州,芳期果然大张旗鼓地去接了赵瑗回家,两人叙了一番别情,赵瑗这才听说当日情势的危急,感慨道:“多得阿期机警,否则辛大哥恐怕就会中计了。”
“不能够。”芳期摆着手:“晏郎事后告诉我了,他虽拿不准司马修有没掌握证凿,但确定辛郎君不可能被司马修套出什么实供,猜测到了司马修利用辛郎君,是为了诱使辛郎入陷,即便我什么都不管,只是听从晏郎的安排先于自保,辛郎君只要一行动,就会被晏郎安排的人手及时阻止,我这回并没帮上什么忙,只万幸没有添乱。”
“要不是阿期那登闻鼓一敲,闹得司马修收不了场,恐怕不会笃断荧惑守心之象根本不会发生,三哥虽已经设计周全,羿栩却未必会给三哥君前自辩的机会。”想到凶险处,赵瑗直至此时尚觉惊心:“我其实已经追悔不及,我早该劝三哥终止复仇,阻拦三哥涉险,我是真的已经想开了,便是羿栩和司马修都死了,我的父母家人也不能死而复生,我不该执着仇恨,该为活着的人设想。”
“谁也拦不住他。”芳期倒是越发了解晏迟,不让赵瑗多想:“他复仇,从来都是为了他自己,除非东平公还有夫人,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世,哪怕被贬为庶人,只要他们还活着,晏郎才不会计较那些陷害他们的人,但没有除非,生死大仇结成,晏郎开始了就不会罢手。好在是,虽然艰险,但都过去了,等这回南剑州善后归来,哪怕是一国之君,都没有权力以欲加之罪罚处晏郎。”
芳期这可不是盲目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