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太后的一贯习性,直言目的前总会有长篇的嘘寒问暖,她不会亲口说出已闻朝政的话,必先在寒喧时引得羿栩自己说出来,她才会讲一番自己的见解,劝谏羿栩应当如何如何……今日,好容易才涉及正题,结果就被陈皇后和薛婕妤给打断了。
太后自是没有好颜色,她能在天子面前收敛尊威,却没耐烦心跟后妃虚以委蛇,尤其当见陈皇后那张眉清目秀却大失妩丽的面貌时,现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这个正妻不顶用,一味地维持端仪,教束得满后宫的嫔妃也是如此,没一个风情妩媚的,官家何至于放着妻妾不知恩宠,养成那样的怪僻!!!
太后挑着两道细眉,垂着一双眼睑,端坐在那张雕花榻椅上,受了皇后、婕妤的礼,纹丝不动:“皇后寻常视我这慈宁殿,跟龙潭虎穴也无异了,我见你这样的慎畏,特免了你晨昏定省,非五日一隔来拜问,寻常你是连慈宁殿的殿门前都不会经过的,今日是怎么了?皇后竟然会主动来省安。”
皇后人还没落座,就挨了这番阴阳怪气的责损,心头登即怦怦乱跳,她是真疲于应对这后宫权场不见硝烟的争斗,可命运已然注定她立在了阵仗中,退一步就是幽居冷苑凄独惨死,唯有壮着胆子拼夺才有一线生机,于是咬咬牙鼓着劲,就站在厅堂里回话:“妾愚钝,无能讨大娘娘欢心,自惭形秽方才羞于时时侍奉大娘娘座前,只今日因闻一件纠争,实感忧虑,原是想请见官家加以劝谏,听闻官家奉召来慈宁殿,方转来大娘娘燕居之处。”
“纠争?后宫里的纠争你怎能叨扰官家。”
“并非后宫之争。”
“那就事关前朝了。”太后冷笑:“皇后你难不成在前朝也安插了耳目,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妾……”陈皇后硬着头皮想继续往下说,结果被太后冷冷打断。
“你执管宫事,尚且顾此不能顾彼,竟还敢涉问前朝政务,我常责你有失贤德,你只知啜泣却不知悔改,可见并不认失德之罪,可你的罪错,定否完全可以不依自认,陈氏……”
“太后,官家,是妾身听闻今日的纠争,告之圣人并请求圣人谏言,若论罪错,乃妾身有罪,望太后与官家赐罪。”薛婕妤既然跟着陈皇后来了,总不能只当个摆设,见太后立时就施以威压,陈皇后已然花容失色,她只好上前跪地,争取让陈皇后有机会把话继续往下说:“妾身闻兴国公弹劾葛推官,事案还牵涉国师夫人……”
“薛氏!”司马太后一掌拍在案上:“你、你是从何处听说前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