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侧过头去看那一窗春光,浅淡的眼眸里有一朵粉樱落下枝梢,他的指尖,覆至芳期的蔻甲上:“他不能无缘无故废储另立,可那时候却能让嗣储夭亡啊,所以就算我们不作为,到后来覃孺人仍然无法保全她的孩子。”
“这……”
“现下不是只有陈皇后对嗣储有企图,宋国公羿承昭这一系,其实对嗣储同样有他的想法。”晏迟道。
“所以今日羿堂才会向晏郎示好?”
“无事献殷勤,从来都是非奸即盗啊。”晏迟点了点芳期的蔻甲:“羿栩若有儿子,羿承昭不至于图谋皇统,但羿栩无子,得从宗室中过继子嗣,羿承昭也是宗室,他的子孙同样是太祖血脉,所以根本不需要旁人的煽动,羿承昭的野心就蠢蠢欲动了。”
“可是莫说皇室天家,便连普通臣民因无嗣而过继,都会依循服制亲疏的规则,羿栩与淮王毕竟是亲兄弟,羿承昭与羿承钧,都不过是三世之亲,羿承昭想让他的孙子为皇统继嗣,逾越淮王一系,这,慢说羿栩,况怕是连文武百官都不会认同。”
“所以我才会将荧惑守心的异象,坐实为羿栩违逆天命啊。”晏迟轻哼一声:“需要过继子嗣者可不只限羿栩,还有洛王羿标。羿承昭有一庶孙,方才三岁,羿标近而立无后,也当考虑过继子嗣了,而过继之子,优选稚儿,因为自幼教抚更易奠生父子之情,不过羿标从前并未向宋国公商讨过继之事,你觉得为何?”
“是羿标毕竟还觉年壮,没有断绝治愈顽症传宗延后的念头?”芳期分析。
“羿标既知洛王妃之女,为与外男苟且所生,他当然也察觉了是他自己身患疾症,其实这些年来,暗中也找了信得过的大夫诊治,据我察知,他那疾症倒并非没有治愈的希望,不过这其实和过不过继子嗣无关,其实天家皇族也有因为无后过继子嗣,结果有了继嗣之后忽然得子的先例。
羿标并非天子,他只是亲王,倘若过继了子嗣后得子,当然是由亲生子袭亲王爵,不过遇这样的殊例,横竖都是羿姓子孙,羿栩大可以加封羿标的继嗣予郡王爵。
羿标之所以没有先商量过继之事,其实也是因为淮王妃、覃孺人同时有妊,他更偏向的,当然还是过继淮王一系子嗣,直到得知皇嗣断绝之祸,羿标度量着就算淮王妃、覃孺人都娩下儿郎,淮王也不可能将两个儿郎都过继给别家,他才起意,和宋国公商讨过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