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妹妹,你莫不是真这样想我吧?”芳期歪头看着芳舒的神色,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嗐,你可别多想,着实这样的事我也并没跟阿辛和阿皎说过的啊,都是八月乱编排来取笑我的,你别听她瞎讲……罢罢罢,瞧这事闹得,我跟你说还不行吗,你可不能和我外见。”
话虽如此,芳期却又恨视着八月:“疯丫头,都是你闹的乱子,你还笑!!!”
又拾起枚蜜饯冲八月扔,这下砸准了,还想继续砸,八月忙往鹊儿身后躲,还抓着鹊儿的臂膀让她“挡箭”。
芳期飞快挨近芳舒的耳朵,说了句话,还小心翼翼打量芳舒:“我把这般私隐话都说给了妹妹,妹妹总该信我了吧?你要是还不肯消火,我只能……真要把八月这疯丫头打一顿了!”
芳舒才“噗嗤”笑出声来:“我作态而已,哪至于真恼了三姐?三姐这回可是被我算计了。”
她边说边坐回椅子,笑个不停。
八月也已然松开了鹊儿,笑道:“婢子其实还真是编排王妃的,王妃哪肯将与大王间的私隐说给别人知,着实是婢子好奇,一日间窥得大王不知喊了王妃句什么,隔老远都能看见王妃红了脸,孺人既然知道了,不如也悄悄告诉婢子。”
芳期气得高声喊:“再进来个人,快给我拿了八月掌嘴!”
自是不会有人当真奉令而行的。
芳舒就道:“好了好了,八月无非仍是担心三姐嘴上不说,心里到底会觉憋屈,想法子逗趣罢了,她才不是真有心打听,我更不会乱说,三姐还想不想学针线了?你刚说想给孩子做件小袄?也是啊,算时间三姐是在秋季分娩,得备着夹袄,确然是要比单衣更加讲究功夫,三姐有备好缎料吧,拿上来我细细跟三姐分说。”
芳舒是真的不再心不在焉,愿意讲女红针凿了。
因为刚才芳期在她耳边,说那低轻却清晰的几字——
皇嗣是甥儿。
又说高仁宽,他今日也得了湘王府的请帖,自是会来赴宴的,倒也情知湘王不会再多么礼敬他,自忖今时不同往日的他,虽仍有些不甘心,却再不肯做讨好取悦的事,像极了一位正常的客人,多交道的,亦无非兴国公和齐鸣一起政事堂的同僚,也就等回了家,才晓得湘王竟直言视洛阳王氏如死仇的事。
谢老夫人尚还唠唠叨叨愤愤不平:“表妹因湘王的话,可被气得不轻,又因到底关及姻亲马家的闺秀,在王府里还不能显出气恼的样,只道突然有些不适,不能等晚宴开席了,她这一走,王家的大郎妇也自是不愿留的,相公说说湘王,他不把洛阳王氏放眼里就罢了,怎么竟敢对兴国公夫人不敬?他这样的强横,官家就真能容他?”
“湘王真这样指斥王家人?”
“话说得可难听了,不仅是对表妹,对王家,竟然还说蓓儿愚蠢……蓓儿哪里能想到湘王竟是真的色令智昏?那覃芳期有什么好的?除了皮相,无才无德,妒悍浅薄,我说蓓儿才是瞎了眼,高看了这竖子。”
高仁宽思量了一晚上,次日才约王烁见面,王烁当然也知道了晏迟震怒一事,他是一脸的惶急:“莫不是那件事,被湘王给察觉了吧,否则怎么会如此敌视洛阳王氏?”
“不至于。”高仁宽却沉着多了:“要真是察觉了,经覃氏一挑拨,晏无端哪里还会一点动作没有?你因被覃逊这老匹夫欺哄,这些年来韬光养晦,还约束着家中的子侄都未谋权职,晏无端若真要报复,洛阳王氏可有还手之力?且他更不会任由我拜相,必会设计阻碍的。
我寻思着,晏无端对表妹及洛阳王氏如此态度,还真是因为晏覃氏,记恨上了你们。这人得势张狂,又色令智昏,虽说因为官家现今需得依赖他平定灾异之象引起的惶乱,有朝一日却必然会因为结仇司马氏,为官家降罪的。
不过耀之,你要再是不知进取,继续听信覃逊的话韬光养晦,洛阳王氏还能靠谁重振兴旺?想要保住子侄,总不能寄望于仇家自取变灭亡吧,而今我为计相,又有镇江侯府一门姻亲,当然可以保举你获授实职,你现今官居敷文阁学士,可谋礼部职差,先取择进士,再缓缓计划让你这一支的子侄入朝执事,要是洛阳王氏一族的子弟,能再为朝廷栋梁之臣,晏无端哪怕贵为湘王,也必不敢公然施以折辱。”
王烁原本就有了谋起复的想法,只苦无良机,现下听高仁宽的一番劝说,顿时更加坚定了念头,两人就从长计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