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逆子,他竟公然还要越过我这老子当家作主?他、他,他忘了他的长兄,大郎才是世子么?!他这是无父无兄,他竟想和嫡亲手足夺爵?!”
郑氏已经呆怔了许久,此时才回过神来,哭着劝道:“官人息怒,修儿自来友敬仪儿,他怎会有夺爵的想法?修儿只是将话说得急了些,无非是为了保全家族,劝阻官人再听太后的妇人之见,结果触怒了官家。
妾身觉着修儿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官家的确更加信重修儿,且因为陈氏、薛氏的挑拨,和太后近来发生了好些场争执,太后理当提防再被算计,渐与官家母子生隙。”
“可是这逆子的话,难不成真让我如实告禀太后?”司马权烦恼的是不知怎么向太后交待。
“自是不能,这事妾身会斟酌着告禀。”郑氏长吁短叹。
此事为难,盖因太后从来看不上她的身世,过去还罢了,自从入主慈宁殿,哪一回见她不是颐指气使。可这件事也只能由她出面应对,哪怕再挨一场数落……也罢了,这样的局势,绝对不能让太后责惩修儿。
郑氏这一斟酌,就过了十日。
直到太后遣了宦官再来摧促,郑氏才忐忑不安地入宫,好在见明贵妃在太后身边,郑氏才缓和了紧绷的心情。
明贵妃虽不是司马权夫妇的女儿,却自来敬重郑氏这位伯母,好些回太后责怨她办事不利,多得明贵妃替郑氏转圜。
果然当太后听司马修拒婚的说法,就是一番责怪:“你这当母亲的,也太惯纵三郎了!要是早些年,你就能拦着他和淮王一些,岂能导致他执迷不悟走歧途?!这件事由不得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他真敢忤逆,就让官家革了他的功名罢了他的官职,我就不信,为了那龌龊受人诟病的异癖,他宁肯绝了仕途前程。”
“太后,眼下三郎还担着圣令职命呢,妾身说这话,哪里能让三郎慑服?”
“所以才说你窝囊无能!!!”司马太后怒道:“司马一族,仪儿才是世子,又慢说仪儿,信儿、俭儿,再不济还有代儿、伺儿,难道唯有他司马修才能替官家分忧了?照我说,皇城司就该交由他的叔父代管,毕竟是长一辈的子弟,行事更加沉稳,你就跟他直言,他若不肯娶妻,那就写致事书。”
“大娘娘,如今官家正是用人之时,且司马一门子弟中,官家固然信重主公、二叔两个舅父,可下一辈的后生者,最为信重的还是三郎……大娘娘,妾身斗胆……以为三郎之言,确然有理,大娘娘为官家生母,一国太后,有大娘娘恩庇,并不急于笼络人势和湘王拼争,官家此时正用湘王平定人心,若是我们家反而多施妨障……”
“郑氏,凭你也敢妄言国政!!!”太后勃然大怒:“你连百家姓千字文都认不全,管家理帐都大吃力,你知道什么政局时势?居然如此狂妄,跑我慈宁殿来指手划脚,教我怎么权衡利害?好,你这仗着你有个好儿子,以为凭他就能保你富贵尊荣,官家敬你这婶母,胜过我这生母了么?!我今日就请官家来,你看看官家会不会因为你那儿子忤逆我这生母!!!”
司马钗听太后又犯糊涂了,气性上来又要生事非,连忙劝道:“大娘娘息怒,伯母她哪里有这样的忤逆之意?大娘娘又不是不知道三哥的脾性,慢说伯母,便是伯父拿他都没奈何。只三哥对官家的忠心,大娘娘其实心里也明白,大娘娘不总还夸赞么?说我们家的子孙中,唯有三哥不靠福荫,走的是科举正途,且还能夺魁,司马一族自从有了个状元郎,还有谁敢非议只是后戚之门,不如那些根基深厚的世族?
妾身明白大娘娘是为三哥着想,怕三哥被人诟病,更不愿三哥耽搁了婚事,可三哥并非女子,他才及冠呢,便是过三、两载,也是那些闺秀女儿眼中的玉郎俊才,那时三哥不那样执拗了,心性更沉稳,定能体谅大娘娘的苦心。
真要说起来,无论龚家庶女,还是沈家、庞家的嫡女,论出身论品貌,其实与三哥都并不般配,大娘娘就别怪三哥未遇钟情的良配,倔强不肯成婚了。
官家也说了,三哥更加注重仕途是件益事,大娘娘定也是希望三哥一直为官家臂膀近臣的,对于三哥,本是爱之深才责之切,可要为这事动怒,被皇后、薛婕妤得知,再利用来挑是生非,就大不值得了。”
太后才没再折腾,饶过了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