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羿承杰险些强娶那民女严娘,一家人其实都乃刺探社成员,他们因‘被逼无奈’,眼看着连绵谷令都不能阻止羿承杰的霸行,悲愤之余,向其余军户抱怨实乃情理之中。严娘的夫婿裴季,性情豁爽行事好义,本在绵谷军户中就有不少好友,他虽被征调去了商州屯防,旧交故识眼见严娘被逼得走投无路,还宁死也不肯委身羿承杰,蜀人本就颇重侠义之风,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耿中余是朝廷命官,一地父母,深知若是放纵军户将羿承杰殴杀,羿栩绝无可能再赦免众军户,所以不需要我的人建议,他肯定会加以阻挠,只不过耿中余当然不忍见严娘被逼死,这些军户有性命之忧,他没有屈服于羿承杰的淫威,非但不将众军户逮捕入狱,还放任他们逃脱。
我的人,这时只是劝告耿中余跟军户们一齐走脱,耿中余当然是不愿的,他想的是立即来临安,直面羿栩奏报变乱详细,这无疑是条死路,因为羿杜和司马修的人,也即在绵谷监督羿承杰的察部探子,不会让耿中余活着离蜀。”
芳期听晏迟说到这里,轻叹一口气:“绵谷闹生变乱,羿栩必会追责,就算处死羿承杰,可朝中官员也必会弹劾察部失职,祸及兴国公府与淮王,又怎会留耿中余活口?”
“正是如此,耿中余虽不惧死,但他有父母妻儿,他出身寒微,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性命不保,与他同在绵俗的家人也必然会被灭口,所以当时情势紧急,耿中余也信得过既是僚属又为知己那人,为了保全家人,这才与军户们一同避离,他们尚有一丝希望,绵谷变乱闹得这样严重,朝中如我,又如徐大夫、辛相公等,兴许还能阻止羿栩听信司马权、羿杜的一面之辞,说服羿栩如化解南剑州之乱般,不动兵戈,赦免被逼叛走的众人。”
“那么司马权会瞒报羿承杰的霸行,同样在晏郎的意料之中了?”
“那是一定。”晏迟十分轻篾地一笑:“其实这么多宗亲,安置在州县,fēng • bō不会少,纠纷不只一件两件,地方官员和宗亲争劾之事,两双手都数过不过来了,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司马权当然不会上报,在他心目中,羿承杰强娶民女的事同样不值得在意,上报的话,于兴国公府有害无利,押下才是正理,王妃可别以为司马权真把司马修视为不肖子,他心里可清楚得很,他的几个儿子中,司马修是最得圣宠的一个,可谓司马一门的砥柱,司马修现在仍被羿栩冷落,司马权就绝对不会再容许我,有更多权柄打压司马修。”
“然而事实上,羿栩明知司马权的私心,不还是为他找了个替罪羊?”芳期轻哼一声。
晏迟一笑:“那是自然,司马权可是羿栩的亲舅舅呢,但凡司马权不做为逆上胁权之事,羿栩还是会把他看作臂膀的,仅管这臂膀的作用,无非是为了制衡我。司马权呢,唯一的长处就是还懂得分寸,一直看羿栩的脸色行事,从不以舅舅自居,羿栩哪里会因为他这点子私心就自治他呢?”
“不过司马权就是因为太知‘分寸’,有的事才会瞒报吧。”
“王妃说的是调包一事,这件事可关系重大了,一但揭曝,就算羿栩这天子想要保全兴国公府,文武臣公也不会觉得可以化了,一旦掀发朝堂争议,羿栩无奈之下,也只能施以惩处,毕竟,欺君是大罪,若这都能赦免,那欺君之罪就并非不可宽恕了。”
芳期细想想,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可是,羿承杰究竟为何非要强娶严娘?”
晏迟颔首:“这也是关键,因为建议羿承杰强娶严娘的人,是我安排。”
“晏郎难道在羿承杰的身边也安插了耳目?可是,羿承杰为何会轻信耳目的话?毕竟严娘只是民女,未婚夫还是军户,羿承杰难道是傻子么?就这么容易轻信被人摆布?”
“这个人,不是刺探社的人,是羿承杰的外家的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