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和薇儿还有幼娘,但官人却只有我了。”
罗贵妃,还有羿桢,虽是他的母亲和兄长,可因为早被离间了骨肉亲情,哪怕是生前的怨隙已了,在九泉之下应当也是陌路之魂,若她不去泉下相陪,他岂不太凄凉了。
“你要是随我之后,哪怕已成亡魂我都是魂魄难安的,我本已经对不住你了,环环,是我辜负亏欠了你,你不用再为我做什么。”
司马环再忍不住扑进了羿杜的怀中。
如果不能厮守,那就拥别。
福宁殿里,羿栩看着身着亲王服饰的羿杜走进来,这样的场景其实常有发生,可这一回却与以往不同了,羿栩冷冷地看着羿杜恭行臣子面见君主的礼数,他没有说免礼,更未再赐坐,看着这个双膝着地的手足兄弟,羿栩只觉心中的怒火旺盛。
“你可知罪?”从牙齿缝里迸出的几个字,又冷又硬。
“臣不知何罪之有,不过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欲治罪臣便有罪,臣可认罪,只求官家,不,是五弟恳求二哥,只究臣一人之罪,内子及覃姬乃妇人女流,求请二哥开恩宽赦,安儿及薇儿孺子小儿,更不应受杜诛连,臣恳求二哥,念在薇儿姐弟二人,乃羿姓血脉,羿杜请求二哥将他们当作晚辈爱护。”
太子已是皇嗣,大可不必羿杜托孤,但他现在这样说,自然也想到了身死之后,他的儿子早晚会失储君之位,不可能再继为皇统,羿杜这样说,就是表示他接受这个结果,他只想让妻妾儿女平安活着,心中也并非没有抱以侥幸,如果这么做,兴许天子会相信他从来不是皇权的威胁,心中不知因何而生的猜忌,就这打消了呢?
“你既认罪,那就服诛吧。”
还是又冷又硬的话。
羿杜笑了,笑却无声。
“臣此生最遗憾之事,就是生在帝王之族,可若不是生在帝王之族,臣又不能与三郎结识了,三郎执意要佐官家位登九五,佐助官家中兴社稷,臣不能劝他放弃愿想,跟臣隐遁于林泉。臣应是不得机缘再与三郎话别,臣也明白官家虽疑心臣暗怀不轨,却并不疑三郎的忠义,臣今赴死,三郎定会为臣之故质问官家,官家勿怪他心系私情。”
“羿杜,你说这番话,其实尚且心存侥幸,只是朕其实已经给了你不少机会,却无法阻止你孤注一掷,自寻死路。你现在居然还有脸提三郎?你对他,从来只有利用而已,你哪怕对三郎有半分真情,都不至于……将他置于困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