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掌柜长着一双利眼,判断出那头那位妇人绝对不如湘王妃尊贵,且听那位那番话,果然也足够狂妄跋扈的,不知曾经怎么开罪了湘王妃,以至于湘王妃这样计较。
听听妇人的来头也好。
掌柜响亮应喏,跟着芳期往那边游廊里去。
刘氏已经发觉了有“不速之客”,却硬撑着不甘“抱头鼠窜”——才坐下来,一口茶水没饮一块点心未用就这样走了,落她们眼中我就是在躲着湘王妃,这些长舌妇本就眼红我比她们幸运,背后肯定会用这事嚼牙,嘲笑我畏惧湘王妃,日后我在她们面前可就失了派头,约她们出来的时候她们越发会推三阻四了!
其实那几位妇人,根本不认识芳期,只不过就算刘氏想要落荒而逃,芳期也不会给她机会就是了。
“刘氏是真把我的训斥当成耳旁风了啊,怎么还敢出门,或许是太久没被掌掴,才忘了我的话?”
这样强横的态度,惊得另几个妇人全都站了起来。
芳期冲她们一笑:“几位娘子不用怕,我与诸位素不相识,只不过是跟刘氏有过节而已,不会牵连诸位,几位安坐着就好,等我赶走了刘氏,再招待几位一桌茶水点心,就当给几位娘子压惊了。”
“这、这……不是说这里的盏箸,我们都碰不得……”打算喝茶被阻止的妇人,看似惊恐不安的说。
芳期又笑了笑。
看来这几位也深恶刘氏的人品啊,这话是递向前来,巴不得让刘氏难堪的,也是,谁喜欢平白无故受一番羞辱,且这羞辱还不是自讨的,是刘氏逼着让她们受的。
“开门待客,商家哪里会这样对待客人的?要说在场中人有哪个碰不得这里的杯盏嘛……那也只有刘氏,这家铺子我常光顾,要是他们继续招待刘氏,我可不愿来了,刘氏这样的嘴脸我看一回,都要觉得心烦半日。”
掌柜的连忙说:“既是王妃厌恶之人,小店理当拒之门外,这位娘子也确有中伤小店鄙辱主顾之辞,小店哪怕是为了自证清白,也绝不会再接待居心不良之辈。”
刘氏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像已经被揭下了一层皮,可纵管她再是如何悲愤,被实打实掌掴的经历还没忘,哪敢像那回似的叫嚣,只摆着副理论的模样:“过去妾身确有冒犯之处,王妃教训妾身应当,可今日妾身并没有冲撞王妃……”
“我这是在恃强欺弱啊。”芳期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不占理:“谁让你不幸,今日又碍了我的眼呢?这几位娘子一看就是温柔和气的性情,与你还是旧相识,好心好意陪你逛玩,你竟自恃夫家还算有些钱,又或者仗着大娘娘的势,把她们羞辱一番,我要不训斥你,大娘娘的名声可又得被你败坏了,所以呢,我才再让你受受被恃强欺弱的气辱,教你明白何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王妃,我们与刘姬确然是旧邻里,打小一块长大,却已是好些年都没再来往了,只近日,刘姬常邀我们一同逛玩,不是我们不领情,只不过我们不比得刘姬身边有那些仆婢使唤,都要操持家务,本是没有空闲的,又担心不应邀,刘姬会怪罪。”一个妇人赶紧说明。
她什么都不望,只望着湘王妃能行侠仗义,免了她们被逼无奈应酬刘氏这位旧邻里,上回她就是因为陪刘氏逛玩,只好将小儿子托给婆母看顾,婆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结果导致还跑不稳却偏爱跑的小儿摔伤了头,肿了老大一个包,她心疼得了不得,今日本是推脱的,刘氏却根本不听她的为难之处,非要把她叫出来羞辱一番。
可不就如湘王妃所说,她们害怕的不是刘姬,是太后,万一刘姬在太后跟前中伤陷害她们,她们一家子可就活不成了。
芳期瞥了刘氏一眼。
才慢条斯理道:“几位娘子可别被刘氏给唬着了,司马极现在不过都是平民布衣,有何资格怪罪他人?哪怕刘氏搬出大娘娘来,大娘娘连她高矮胖瘦都闹不清,怎会听信她的唆使,降罪于无辜百姓呢?刘氏真要敢再逼迫几位,你们就去湘王府喊冤,我替你们出头。”
说完又笑看着刘氏:“伫在这里,是等着吃掌掴么?”
刘氏回家的时候,哭得妆都花了。
问得司马极正跟新交识的许先生在饮酒,她也顾不上许先生是个外男,花着脸就冲去了花苑里的水榭,一头往司马极怀里扎,抽搐得活像要断气,把那位许先生惊得怔了许久后,才醒悟过来应该非礼勿视,最后闭紧了嘴巴一走了之,待走老远了,才没忍住笑出声。
王妃真是好本事啊,能把个没脸没皮的妇人气成这副情状,看来真有别于普通的大家闺秀,难怪能征服了郎主,可惜,他还没得机会拜见主母,只无非是听付英说了些事……太难想象郎主耐着那暴戾的性情跟女子谈情说爱的场景了。
许延摇着头,却又听一声唤。
“先生不是在与姐夫饮谈么?我刚想去寻你们呢,怎么在这里就碰上了?”
许延抬眼一看,笑了:“原来是宣德郎,唉,本在饮谈,奈何司马公后宅有事,我便先告辞出来了。”
这位宣德郎姓胡,名洁劭,是举荐许延交识司马极的人,他还是司马极的小舅子,很多很多年前,被许延救过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