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贪玩的人。”芳期指指湖面上:“今日外子请安义侯游湖,我听了就也起了玩兴,安义侯听说我也同行,倒是让家中女眷一同来了,不过我着实嫌几个侯府的小娘子太聒噪,正好经过前头堤岸时,就下了画舫。”
侯府的几个小娘子……
简氏也很领教过她们是何等聒噪,却从不敢这样对外人说,颇有些诧异湘王妃似乎也太心直口快了些。
“娘子应是觉得我交浅言深了吧?”
简氏:……
芳期又笑道:“我这人,一贯是恩怨分明,又并不宽容大度,只是既然蒙官家的恩典,被封了个亲王妃的名衔,许多事也不得不顾大体大局,司马都统的庶母刘氏,还有司马公,一个冒犯挑衅,一个阴谋算计,这仇我还记着呢,只是为着大娘娘的体面,现看来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了。
我与娘子倒是没闹过不快,真要缓和两家的关系,我更情愿和娘子交道呢。”
简氏心中顾虑越重了。
芳期也不从她口中套话,自顾自的说:“我也不瞒娘子,安义侯跟刘氏本家联宗,是宋国公府的尹夫人给我出的主意,也是尹夫人促成的,我要不是真有与娘子宅上和解的决心,怎肯让那刘氏得益呢?要不信,娘子可问一问尹夫人,她那日还跟我说起一事,道司马都统提拔了刘氏之弟的小舅子入皇城司察部任职,我听这事,一寻思,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跟司马公间的恩怨本因刘氏而生,看来不冲刘氏示好这梁子怕没有这么容易解开了,才请托了尹夫人。
但我打心里,仍然厌鄙刘氏,让我舍下这张脸跟她交道那是不能够的,与宅上的大娘子……年岁也差着太远了,实难投机,娘子虽也比我年长,总还算一辈的人,今日正好遇见,我们把这话说开了,改日我做东道邀请娘子饮谈,娘子莫觉得太意外才好。”
芳期的一歇话把简氏说得更是心烦意乱!
司马仲竟然让刘氏受益!!!
司马仲虽说贪迷女色,但总算还干不出觑觎庶母这样的荒唐事,又因刘氏屡屡挑衅阿家,司马仲对刘氏也是心存厌恨,为了刘氏,竟常与翁爹争执,何至于让刘氏本家获益?!
简氏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多半又是潘氏使计。
这日她回到家中,便将芳期的话告诉了婆母胡氏,胡氏听闻后也是焦虑不已,使人先将司马仲从潘氏的院子里喊了过来,劈头就问:“新近被你选入皇城司察部的卫员中,可有一个叫涂显的?”
“阿母怎么知晓的?”
“你还问我怎么知晓的!!!”胡氏眼圈都泛红了:“你是真没看见那刘氏仗着你父亲的宠爱,如何羞辱我和你的妻室么?公中派发的月钱,我拿二十两,大妇才拿十两,刘氏偏要拿三十两,压我不止一头,她一个无儿无女的妾室,使唤仆婢多达十七、八个,换季做新衣,她也要先挑绸料花色,出出入入的都不需经我允许,这些你都装作无知无察是不是?!
你宠爱潘氏,也宠爱得过了头,被她两口mí • hún汤一灌,居然把那刘投的小舅子给召进了察部,你是真怕你父亲不宠妾灭妻啊,上赶着给刘氏挣体面!!!”
司马仲听了个云里雾里:“刘投又是谁?”
一旁的简氏察觉不对,这才说话:“官人难道不知刘投正是刘小娘的胞弟?”
“这我如何得知,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妾室,我还要关心她的祖宗十八代不成?”司马仲很是窝火。
胡氏一听,怒气立马就消了。
简氏却道:“看来是潘小娘有意瞒着官人。”
话不多说,点到即止。
简氏又连忙向胡氏陪礼:“阿家息怒,是媳误会了官人,导致阿家也气恼了一场,官人哪后再宠爱潘小娘,也不会因此便不顾阿家的心情,官人对阿家还是孝顺的。”
胡氏也连忙拉了简氏过来,一下下地拍着她的手:“这事哪里怨得上你呢?任谁也想不到潘氏竟敢瞒着这样要紧的事,我寻常看她,虽跟刘氏走得近,却不似刘氏一般的刁蛮,还算安份。”
简氏不言语。
安份?因为是儿子纳的妾室,在婆母看来都比翁爹纳的妾室要安份吧,父子两个本是一路货色,当爹的色令智昏,儿子也能好得到哪里去?
女人家啊,活在这世道上真是太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