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她会温温柔柔的笑,兴起时还会哼唱着小曲,人后会向他撒娇,哪怕在人前看向他的眼睛里也有热情,但阿屿死了,她就彻底变了,他为此悔不当初,但她不肯原谅。
可虽说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漠,但难以习惯的是,越来越杀伐绝断的妻子。
洛王不由也坐得端正了。
很无奈,还很无措,他其实一直看不清前路,他对人生完全丧失了把握,但生杀荣辱,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必须和逐渐陌生的妻子一起承担,他会陪她走到最后,不管是权力之巅,还是万丈深渊。
“中计了,王妃运筹帷幄,司马极这颗棋子已经发生了作用。”
“好,接下来,就要让王烁揭发沈炯明的罪行,发起弹劾。”
“但那些罪证都是伪造……”
“这就是我的目的!”柏妃抬起清冷的眼:“王烁有了罪柄在我们手上,我们才能放心把所有计划告知他,晓以厉害,让他必须下令吴湛发动兵谏,否则湘王就算死了,王烁仍有可能首鼠两端,以为依附司马芸和羿栩才是他的最佳选择。”
“我知道了,一切都会按照王妃的安排行事。”
“另外,我们还要利用司马环和覃芳舒。”柏妃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隐忍什么,顿了顿才道:“司马环记恨司马芸,不难笼络,但她竟然对覃芳舒言听计从,这很让我们伤脑筋。覃芳舒当然会佐助太子,所以如何说服她,这是难处,而且务必慎重。”
洛王根本想不出计策,他只是呆怔着。
柏妃继续道:“我经深思熟虑,认为与其说服覃芳舒,不如离间司马环和她,司马环最痛恨的人,应当就是司马芸和羿栩,司马环为的是替羿杜报仇血恨,并不一定让太子登位,如果我们能让司马环相信,晏迟也是害死羿杜的帮凶……需要有人接近司马环,我与她原本有交情,可我现在这体态,不能去见她,我一时想不到个合适人……”
说到这里柏妃又蹙了下眉头。
洛王忍不住劝道:“王妃思虑不宜过重,横竖司马环那头的事,也不必急在此时,一时没有稳妥的办法,缓缓的思量便是,现在已经夜深了,王妃还是早些安置吧。”
柏妃长长吸了口气:“罢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有了头绪再使人知会殿下。”
她仍坐着,目送洛王出了内室,才以手掩口咳嗽了几声,却不想这一咳,竟再也止不住,引发了更厉害的一阵咳喘,又觉小腹一阵抽痛,柏妃方才大惊失色。
洛王听见了柏妃的咳声,转身又跑了回来,只见柏妃捂着肚子大口喘息,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满脸满身都是汗,他也立即慌了神,连声地喊着“快请戚先生”!!!
戚先生就是治好洛王不育之症的神医。
经过一番诊治,好容易才让柏妃缓了咳喘,但仍呼腹痛,戚先生眉头紧蹙,对也急出了一身冷汗的洛王道:“王妃本就易犯咳症,这些时日以来为防受寒,屋子里不断炭盆,反而导致受了炭气引发燥咳,病症本是无妨的,但王妃如何胎妊不稳……
我经施针,暂时稳住了,这就开方子,殿下立时使人去药铺按方购药,王妃现在情形不太好,需要立服去燥保胎丸,好在这种药也是各家药铺常备的成药。”
柏妃乏力,但听这话,仍然不忘叮嘱:“殿下可别因为心急就自己去,家里的仆妇也使不得,用暗人,用暗人去买药,务必小心!!!”
同样的深夜,芳期已经被搂着熟睡,晏迟却还睁着眼,食指轻轻敲打着怀中人的肩头,想着接下来一步一步的棋着是否还会发生任何闪失。
战场之上,从来没有十成的胜算。
他每一场获胜,依靠的不仅是料敌在先,还有每一步的谨慎小心,全盘计划下,每一个环节的精雕细琢。
可是,只要上了战场,就难免风险莫测。
而这一战最关键的环节,就是看羿栩信谁。
成败其实并非他一人控制,这让晏迟有些不舒服,也有些微的,不踏实。
明日吧,明日应当就能断定胜负了。
所以今晚睡不着,不像他家王妃,以为做完了应该做的,就已经必胜,睡得如此的踏实。
晏迟微微一笑,他的妻子太依赖他了,这好像才是做为一个男人最大的荣耀。
天亮了。
一个值夜的更夫,和同僚们凑份子饱食一餐后,打着呵欠正准备回家酣睡,经过湘王府门前,却突见一队身着铁甲手持铁枪的军卫轰然涌来,他吓得怔住。
湘王府被御令围禁。
这一天距离岁旦只有十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