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再无疑虑。
沈炯明被下狱待审。
这个岁旦,朝堂之上一派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谓的晏党似乎因为没了主心骨变得茫然失措,也只有颤颤兢兢的做人,意气风发的当然是司马极、王烁一群人,男人们也就罢了,还懂得眉飞色舞的模样太张狂,这些人家中的女眷,一个个的毫不知道掩饰。
刘氏在宫宴上很出了一番风头,她虽说一直在太后座边服侍,并没得一张贵妇的席面,只是在她看来能在太后身边服侍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大荣耀了,宫宴之后,只恨不能把眼睛摘下来安在天灵盖上,当上元节,她打听着徐太傅府上的女眷在沈厨饮乐,拉着好朋友范氏就杀了过去。
“夫人娘子们真是好兴致啊,怕不是看着晏迟和晏覃氏只是被软禁,脑袋还没搬家竟然就心存侥幸吧?不过早晚的事罢了,徐太傅要保晏迟,光是上书质疑可不足够,或许徐太傅根本就没想保,只是作态而已?也是,晏迟意图谋逆,犯的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徐太傅当然是要自保的,可又不想让世人指谪他无情无义,哈哈,徐太傅真是精明。”
明皎眉毛都竖了起来,却被徐姨母一个目光就扑灭了冲动的怒火。
“要是话说完了,娘子便先请吧。”徐姨母平平静静的下了逐客令。
刘氏狂笑而去。
“阿母,湘王和阿期……”
“朝堂上的事,我们就莫管了。”徐姨母摆了摆手。
明皎咬着嘴唇,完全无心饮乐,她甚至想不通母亲今日怎么还会有兴致逛花灯,天子下令让兴国公审问沈炯明,用意已经显然了,就是要冤枉湘王府谋逆,湘王怎么可能谋反?天子差点被恶狼扑杀,要不是湘王,天子已经成了狼粪了!!!
王老夫人这个岁旦也是过得相当的愉快。
不过愉快之余,倒是对覃逊的安危充满了担心,免不得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原本晏迟犯的罪,论来也追究不到咱们头上,更何况官家别的不信,必然信得过洛阳王氏是忠直之族,大不至于怪罪官人,可官人却偏要为了晏迟开脱,这又何必呢?官人可得为大郎、三郎多着想。”
覃敬这天拜访了姻亲葛瀛。
葛瀛觉得十分奇异,他跟覃敬可不算友好,往年覃敬也并没来过贺岁,今日不知是什么来意。
“敬,有事相求葛公。”覃敬倒是开门见山:“敬赋闲,本不应再预政务,只毕竟领着朝廷的奉禄,眼看着官家受谗言迷惑,实难不顾,敬若上书,难抵御前,还望葛公转交,敬以为,湘王殿下是被嫁祸,清白无辜,还望官家能明断。”
葛瀛更觉得奇异了。
“覃公不是一惯对湘王的行事颇有微辞么?怎么……真想不到会为湘王申冤。”
“敬固然不喜湘王过于跋扈的性情,但却不能因为私己喜恶,便相信湘王乃君国巨奸的指控,吴山蒐狩,湘王冒险救驾,怎会心怀谋逆之图?”
“说不定湘王驱使恶狼,故意赢获官家信任,又暗中散布谣言,使官家难以摆脱弑父篡位之嫌,操纵舆论,逼官家禅位予太子,当湘王坐实太后、兴国公均为罪逆,便只有他与梁国公能辅政。”
“但现在,梁国公甚至不敢为湘王澄清,又怎会与湘王勾联?”覃敬蹙着眉。
葛瀛破天荒的觉得覃敬还有可取之处。
送走了覃敬,他倒是笑着冲长子葛时简道:“我对覃公也有成见啊,他固然迂腐,倒还是执着于黑白是非的。”
“那父亲答应了覃公所托?”
“答应了啊,对于这件事,我与覃公看法一致,本就想着上书。”
“只是……”
“不管官家会怎么决断,该呈情的还是要呈情,这是身为文臣的职责,便是因此被太后、兴国公打为附逆,连覃公都不会袖手旁观,我难道还会缄口不言?至少,关于湘王罪否,不能仅由兴国公审断沈炯明一案而定夺,关系社稷、国祚,此案应当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