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相对膝跪着,太后大放悲声:“老身为犯妇中伤,官家既然宽敕了犯妇,便是坚信老身犯有罪过,老身固然为一国太后,官家的生母,可俗语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身若有罪责,自然应当向官家请罪。”
羿栩也是为难:“母亲,母亲这是逼得朕不得不冒天下之不韪,处死为刘氏逼害,一介可怜的民妇么?母亲若不愿宽敕……朕,朕也只好……朕虽为君,但同样为人子,为人子则不得有违孝礼,否则何以体现以孝治国的纲掣?朕愿颁罪己之诏,但望能让臣民体谅吧。”
司马芸虽说听出了羿栩的怨言,但这一步,她绝对不会退让。
“官家何错之有,无非是有逆党作祟,利用孙氏离间你我母子,官家被逼如此地步,尚且不违孝礼,老身心甚安慰……只孙氏背后之人,分明便是晏迟,所以这一步,官家不能退让,老向更不能退让,哪怕外间,仍有晏党挑生舆情,官家也当下令,处杀孙氏及其亲族,处杀晏迟,处杀李槐、沈炯明、元紫东等,将皇后陈氏废位,才能力保社稷国祚。”
羿栩果然写了罪己诏,表达了自己身为君主的无奈之处,呼吁臣公百姓勿听逆党中伤之辞。
这封罪己诏,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百姓们义愤填膺,指责太后一族的言论不再是悄然低声——甚至有人纵火焚烧了司马极的宅所,虽说火光刚纵就被扑灭,没有酿成什么大事故,但纵火之人却察无踪迹,这也还罢了,甚至有百姓公然击掌,连称“烧得好”。
又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听闻了狼唪。
但只闻狼唪,未见狼影,于是乎亡灵附身狼体的传言再度甚嚣尘上,传得有鼻子有眼——均道是,司马芸这太后巴不得皇帝为亡灵夺命,她好操控国政,司马极的孙女不是嫁进了宗室?迟早都会有子嗣,小儿无知,不能亲政,司马芸一族完全可以将小皇帝作为傀儡。
徐太傅徐准,忍无可忍。
风烛残岁,却亲击丽正门外登闻鼓,进血谏,再阻天子滥杀无辜,务必明察多起事案,血谏上书,虽以孝治国为历代纲掣,然则慈孝相应,母不慈则子不孝,司马太后以孝礼相协国君,何以言慈?
羿栩却在这关头,称病了。
反而将政务全权交托给司马权这大丞相处断。
是时候了!
柏妃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