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羿栩对司马环的“功赏”。
不过司马环当然不会向天子坦言,她会让司马芸这位太后饱受势败的折辱,天子毕竟是司马芸的亲儿子,不容生母受到他人的苛虐。
司马环从来没有这样虚伪过。
“妾身自知罪错,在于不该顾一己之私,混淆嫡庶,只大错铸成,固然悔之不及,却也不能挽回了。妾身虽怨恨过姑母,只而今唆使姑母者已经罪有应得,妾身心中的仇恨也已经释然,唯有……当初是妾身逼迫覃娘送太子入宫,使她与太子母子分离不能相认,要是官家能允妾身及覃娘入宫,使覃娘偶尔得见太子,妾身心中的愧疚才会消减,另,姑母必会埋怨官家的裁夺,也唯有妾身时常规劝着,或许有朝一日,才能让姑母释怀。”
羿栩并没有再次更改关于太子身世的认定,因为羿标虽被铲除,还有汴王这么一个威胁存在,储君之位不能动摇,但这只是暂时,因为羿栩发现了另一个契机——
那位戚先生!!!
经审讯,这个郎中只不过是羿标重金雇来临安,只负责治好羿标的不育之症,他对朝廷权场之事根本一无所知,且一来临安便不得自由,先被软禁在洛王府,后来是在柏家。
更重要的是戚先生治愈的不育之男,不止羿标一个!
羿栩寄希望于自己的疾症,也能为戚先生治愈,虽然说戚先生说了他是因为时长日久受摧情药物积毒所害,和普通不育症大有区别,只有一二成把握,但羿栩仍然充满了希望。
因为除了戚先生以外,没有哪个医官敢说“些微把握”的话。
羿标的无嗣命数既然会有转变,谁敢说他就不会有所转变呢?连湘王,也说命数并非一成不变,或许说不定时缘巧合了,就有转机。
更更不说,太医署众多医官经与戚先生辩证,都心悦诚服,认为戚先生对于不育之症,确然具备常人所不能及的诊识,用的还是正道,并非歪门邪术。
奇才啊奇才。
别说戚先生没有附逆,哪怕附逆了,羿栩也决心收为己用。
他太想有自己的骨肉了,他若有皇嗣,必定是他的儿子继承皇统,何惧汴王威胁?
且让覃氏入宫,反而阻绝了她和湘王妃时常会面,说不定会还会让陈皇后渐渐忌惮湘王妃,后族和湘王府,这个时候不宜交从过密了。
慈宁宫里,当然不复过去的气象,天子用“静养”之名,实则把太后变相软禁,司马芸哪怕再是气急败坏,也已经无计可施,她甚至没能留下枣玉昌,陈皇后完全接管了宫务,不用与她商量,就下令遣散原本的宫人。
有的被处死,有的被驱逐,至少司马芸认为枣玉昌是被驱逐。
旧宫人,陈皇后只留下了两位。
一个名唤辞旧,一个名唤佳始,这是陈皇后赐的名,都有“新”的一层含义,听在司马芸耳中当然刺激,陈氏这是讽刺慈宁宫的尊荣已经有如落花流水一去不复返,未来日后,内廷已经变了新的掌权人。
这两个旧宫人,司马芸简直毫无印象。
其实当中有那么一个,因为遗落了香囊在寿禧红下,被司马芸亲自惩处过,就是辞旧。
佳始是她的好友。
二婢从前在慈宁宫,本就只负责扫洒的粗活,偶尔有了侍膳的机遇,不过也是收拾碟碗,斟茶递酒布菜添汤的活计轮不到她们,司马芸看她们两个脸生极其正常。
现在的慈宁宫,当然不可能只有她们两个宫人,不过其余的人都是皇后安排,只有她们两个“旧人”留存下来,突然就成了司马芸的“心腹”。
不管是辞旧还是佳始,都并不乐意。
太后脾气不好,过去但有点窝心事,还常拿宫人使气呢,更别提现在这样的境况,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牢笼华丽些,牢饭可口些,牢衣仍然是锦绣丝绸。
要换作别的囚犯,比如马氏,理当觉得侥幸万分了,然而这是太后。
官家还在宝座上,她却沦为阶下囚,眼看就得在慈宁宫里熬白了头,死的那天才能出这宫门,太后岂会觉得侥幸?
果不其然,太后被软禁的次日,就开始为难她们两个可怜的人了。
“你们从前叫什么?”张口就是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