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并不需要芳期转述,其实已经听见了她和柏妃之间的交谈。
当回到清欢里,晏迟自觉献计:“柏氏之女明日也会被赐鸩酒,求情是求不成的,不过我倒是能争取下由我监刑,把鸩酒换成闭气之药,因为那女孩并非羿标的骨肉,羿栩不会太在意,我还有把握让她‘死而复生’,远远送离大卫,往高丽隐姓埋名生存。”
“会否有风险?”
“王妃想救的人,冒点风险是值得的,那我这就入宫去了。”
其实晏迟大可不必入宫“复命”,羿栩自会听说今日柏氏和芳期的交谈,芳期应对得完全没有破绽,晏迟根本不需多此一举辩解,但为着要救下柏妃的女儿,他才必须入一趟宫。
“想不到柏氏竟然能在湘王府和沈相邸安插耳目,无端府上的耳目我不担心,柏氏连无端早便猜疑她已怀身妊之事都不知情,那耳目应当并不要紧,无端大可慢慢排察,察清楚也不需知会我,自己处置就是了。”
羿栩这样说,为的其实是让晏迟自己解决这桩棘手事。
接下来的话就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只不过沈炯明家中那耳目,固然是柏氏的心腹,表面上必定是良籍,仅凭柏氏的话无法坐实他的罪证,且又有不少内情,没必要透过给沈炯明,只能让小穆缓缓的察,等察实后再理论,无端还是先莫告诉沈炯明才好。”
耳目本为子虚无有,羿栩的决断其实正合晏迟之意。
“官家可能让我明日去监刑?”他很干脆就道明了来意。
羿栩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据柏氏的说法,这起子逆案是她主策,罪庶标倒像只是听她之令行事的部卒……”
晏迟话未说完,羿栩就是一声冷哼:“四郎就是个色令智昏的货色,换作别个,慢说贵为皇胄,哪怕是个田舍汉娶的妻室不守妇道,但凡还有点血性的都不会放过奸夫淫妇,他可倒好,咽得下这口窝囊气,就他这德性,便是篡得皇位,恐怕也会将江山基业拱手让给柏氏。”
“官家不觉得奇怪么?柏氏打算谋逆,罪庶标就能寻获医术高超的郎中,治愈了不育之症,又或者是因为寻获了戚大夫,才触动了柏氏打算谋逆的野心,无论是前后哪种情况,都太过巧合了,官家未审罪庶标**便将其定罪,臣却怀疑这后头恐怕还有未曾现形的人,在策动整起阴谋,所以臣去监刑,实则是想审一审罪庶标。”
他就是找一个借口罢了。
但说的也是大实话,因为那个未曾现形的人,不是别个,就是晏大王本尊。
“我看戚大夫不似逆徒……”
“戚大夫当然不是,否则罪庶标和柏氏也不可能将他请来后,立时软禁了,只是罪庶标到底是为何才知道有戚大夫这么个良医,并坚信戚大夫能够治愈他的疾症,最好还是审一审吧。”
“也好,这件事交给无端最最适当。”
羿栩多少有些心虚,因为他确然弑父篡位,羿标党对他的指斥并非中伤,而司马权这一知情人因为太后的画蛇添足,不得不暂时罢去职差,其余的诸如龚佑、沈炯明等等重臣,谁去问审人犯都不妥当,就更别说诸如辛怀济、葛时简这类官员,真要是审出什么蹊跷来就大大不妙了。
清箫尚且不够资历,且羿栩也不想让清箫知道他干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