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体会到晏迟当时为何坚持离开临安的心情,因为他害怕,害怕东平公一家人,给他的温情太多了,让他安于在这样的温情里沉溺,心中的仇恨被渐渐磨灭,那把复仇的刀永远无法刺向晏永的胸口。
“赵叔和金敏,相识已久,开封陷落时,金敏在邓州为官,无令不得擅逃,但留在邓州,眼看已为辽军围困,难逃城破被俘之厄,是赵叔及时遣济州部将增援邓州,未使邓州被破,且还让金敏全身而退辅佐羿承钧建立的南卫朝廷。
赵叔对金敏,无异救命之恩。
两家结为姻亲,情谊更为密切,却当羿承钧因为小姑姑拒绝遂国夫人的诰封后,当羿承钧听信丁九山等的谗言对赵叔心生忌恨时,金敏这个奸诈小人毫不犹豫便通捅了赵叔一刀,他这一刀虽不致命,可我,不会放过他。”
芳期直点头:“东平公并非金敏一个姻亲,其余姻亲皆未受连累,金敏何需急于自保?更不要说就算为自保,干出中伤陷害姻亲的事也是其心可诛,只不过晏郎隐忍他这么久,是为防打草惊蛇,可而今晏郎已经惊了沈炯明,又立时针对金敏,就不担心羿栩会心生疑忌么?”
“金敏图的不是自保,他图的是更进一步,然而赵叔被羿承钧处死后,金敏却被羿承钧冷落疏远,他本是临安府的推官,结果被羿承钧找了个由头贬去了都云,我回临安时,他还在都云当县令呢。”
“这又是为何?”芳期问。
晏迟冷哼:“这么多的人赶着要坐实赵叔的罪名,却唯有金敏最让羿承钧不屑呗,因为羿承钧心里清楚赵叔没有谋逆,金敏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货色,且金敏是公然弹劾赵叔,羿承钧要是真重用金敏,岂不把自己也归为了金敏一类货色?虽然这两个东西的确没甚差别,但羿承钧不能承认,金敏阴毒,可是他并不懂帝王心。”
“当了皇帝的人,总归还是得装作要脸的。”芳期撇了撇嘴。
“金敏能调回临安,走的是谁的路子你知道么?”
“不会是晏郎吧?”
“他还没这么蠢。”晏迟又是一声冷哼:“他亲眼目睹过赵叔、婶母、大兄等等对我的爱护,怎能不知我哪怕是作态,也势必不会再和他有半分牵连,当年他为了博得羿承钧的重用,事情做得有多绝也可谓举世皆知了。
原本大兄的子女年龄尚小,连羿承钧也犹豫着是否应当施以宽敕,他却主动谏言应该将他的嫡亲外孙斩草除根,徐太傅气得在朝堂之上,指着金敏的鼻子大骂,赵叔的另几家姻亲,也纷纷示意要和金敏老死不相往来,连王烁都不敢收他的贿赂,提携他这臭不可闻的货色,他还哪里敢来我这儿自讨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