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这回余琴操甚至没看清是谁又往她这边喷来一口唾沫,她只听一个粗壮的嗓门:“这伎子总算说了句实话啊,她之所以助着单氏中伤王妃,原来是为个和她一样的伎子打抱不平,可她说的话有道理么?哦,合着你们对湘王殿下一往情深,湘王殿下就必须得纳你们为姬妾了?你们对天子一往情深,是不是官家还得封你们为妃嫔?”
袁子高已经不想再和余琴操理辩了。
“余娘子琴技高超,袁某当初才以瑶琴为赠,视你为琴视,没想到你却因为私心私怨,中伤他人仍不知悔改,你已经不配操琴,袁某择日会嘱家人往余娘子住处,讨还瑶琴。”
袁子高一转身,差点踩着了某个人的脚。
那人一脸的笑:“子高是何时回的临安,真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巧遇。”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殷八郎。
湘王妃使了辛远声出面,请托他今日与余琴操和赵春心当众理辩,他那叫一个受宠若惊,怎曾想半点用处没派上,余琴操就被突然杀出的袁子高驳了个哑口无言、灰头土脸,遗憾归遗憾,可殷八郎也着实欢喜,湘王妃就是魅力大,多的是人替她主动出头,自己真没仰慕错了人。
民众们倒也没想真把余琴操和赵春心揍一顿,伎人其实也是位处弱势,要若他们不仗着有权贵撑腰胡作非为,民众们对于他们是不排斥不抵触甚至还蛮拥护的,因为劳苦的生活其实更需要歌舞调剂,像余琴操、赵春心这样的牌面,百姓们平时是欣赏不到她们的琴曲和歌喉的,可是有元夕佳节御街灯会,这几天是整座临安城的狂欢,而既是狂欢,当然少不了歌舞和琴箫。
哪怕余琴操的谎话被当众揭穿了,引起了一片鄙夷嘲笑怒斥,可围观众人看她们已然灰头土脸,都还是让出了一条路让她们脱身。
芳期也没有更多的为难两个伎子,她很清楚,她们其实都是被单氏利用而已。
不过余琴操为的可不是蝉音,纵然会偏心蝉音,她却没有这样大的侠肝义胆,图求的不过是沈炯明的权势罢了,既然为了利益涉足权场,不承担风险太不公平,芳期让她们付出的是“版面”代价,从此之后,慢说这两位,就连醉生坊在临安城中的“风评”也会大大受损。
至于单氏,芳期会亲自出面收拾。
元夕节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司马芸嘴上的疮又长了新,她还是“无颜”见人,于是乎兴国公夫人郑氏就很闲了,单氏为了让郑氏消闲,精心筹备了一场雅会,赁的是鸿濛苑,此处距离御园聚景园非常接近,可观“早春桃水生”的美景,故而早春时期不少贵族都爱赁下鸿濛苑的楼阁设宴集会。
鸿濛苑的东家十分精明,在游苑中共置了五座楼阁,这时段并不将游苑整体租赁,所以楼阁虽是为五个不同的客人赁下,但逛玩游苑时,很容易就会巧遇。
午宴过后,下昼时分,艳丽的春阳将晴光遍洒游苑,西湖水畔,柳絮如雪,桃花似霞,最适宜逛玩的时间,所以不再觥筹交错,懒吃瓜果蜜饯,楼阁里的客人纷纷涌出,走进了美景里。
单氏和郑氏手携着手,单氏很活泼,看着景色,能口作几首应景的诗词,倒是不负今日“雅会”之名,可惜的是她疏忽了郑氏是个没文化的人,越逛越无趣,偏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粗俗,还要装作有兴致的模样。
她们走进了桃花灿烂深处。
驻足在湖畔,看幽碧的清波里映出那片灿烂,单氏诗兴又再大发。
就听一声:“哎哟,不巧了,怎么遇见个晦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