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听到这话,余下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她在王氏面前却是有几分罕见的乖巧。
但这也不难理解。
整个家里,除了王氏,几乎没有人喜欢乔乔。
长辈里面,乔乔的父亲为人刻板,教条严明,二房三房的叔叔对后院的女眷一向远离,而其他房兄弟姐妹也都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
面对乔乔这样任性刁蛮的女孩,面上敬着归敬着,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而王氏就不一样了。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王氏一力护着乔乔,宠着乔乔,不管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王氏永远都是让乔乔先选,然后次一点的东西再给乔娆。
说句不好听的,不少人私下里还打趣乔娆是抱养来的,乔乔才是她亲生的咧。
虽是玩笑话了,但足以看出乔乔被王氏宠溺的有多厉害。
乔乔不再询问沈慕幽的事情,转而又问乔娆的情况。
乔娆自打开春来便一直频频生病,躲在深闺不见外人。
这次也是王氏特意带她去寺庙里小住几日,让福慧大师为她念经消灾。
王氏温声答她:“娆儿连夜赶路回家,眼下只怕未醒,待她醒来后,我再叫你们姐妹一起。”
乔乔当然没有意见,与王氏喝了会儿茶才又回去。
乔乔前脚一走,后脚锁霞便扶着乔娆从暖阁里出来。
方才王氏与乔乔的对话显然她全都听了进去。
王氏抿了口香茗,问乔娆道:“这件事情,娆儿你怎么看?”
乔娆摇了摇头,“只怕父亲回来后,此事很难善了。”
到时候,母亲少不得又要为乔乔求情,拿出一个作为母亲对孩子无条件偏爱的姿态来。
可是乔娆并不在意这种小事。
她更想知道沈慕幽上辈子为什么可以得到未来天子的青眼相待?
上辈子乔乔死了,连带着把沈慕幽也害得不轻。
这辈子若能提前解出沈慕幽身上的秘密,只怕对她也只会大有裨益。
***
乔乔前脚从王氏那里出来,仆人便过来汇报了小佛堂那里的情况。
丫鬟说,那甄嬷嬷早上吃了两个包子不说,还着人带话,松口答应侍奉乔乔。
乔乔万万没想到那两个包子竟如此厉害?
只是甄嬷嬷年岁大,在国公夫人的惩戒下折腾了数日,如今也少不得要卧榻休养段时日。
乔乔过去时,下人们已经给甄春娘收拾出了一件屋子。
“姑娘先前说老奴能使姑娘变美?”
甄春娘看着乔乔,对这话感到一丝疑惑。
乔乔点头,“嬷嬷定然有什么秘方才是。”
书里没有详写,但乔乔坚信嬷嬷背地里一定给自己偷偷喂了什么变美的药。
甄春娘听她这么说,神色微微凝肃几分。
她拿出自己当初在宫里帮忙筛选美人的专业眼神,将乔乔的肩、胸、腰、臀、腿,以及四肢与肌肤都细细打量了一遍。
最终,甄春娘的目光落在了乔乔的脸上。
对方凝肃的表情感染了乔乔,让乔乔也变得很是不安。
毕竟不能变美很可能就会死掉。
乔乔唯恐自己哪里没做到位,还会重复第一本书里的悲剧。
岂料甄春娘沉吟半晌才道:“姑娘得……多吃点。”
乔乔茫然,“多……多吃点?”
甄春娘道:“姑娘太瘦了。”
乔乔震惊了。
她太瘦了?!
她这小肥腮,她这并不平坦的小胸脯,还有她这肉肉圆圆的小手?
只怕一阵风吹过来都吹不走她,她怎么会和瘦扯上关系呢?
“嬷嬷骗人。”
乔乔根本不相信甄嬷嬷的话。
甄嬷嬷摇头,“老奴旁的不敢说,看人的眼光却不会自谦。”
眼前的少女就如同是枝头上那枝莹嫩饱满的花苞,那抹艳妩若隐若现如隔云端。
可若花苞时便将自己折腾得干瘪,这鲜花缺少养分,底子再好,又如何能绽放出夺目光彩?
“姑娘已经这般瘦弱,若还学旁人节食,日后长开了只怕胸塌腮尖,这豆ru一般的肌肤也会干瘪失去光泽。”
她这么说,乔乔顿时也想到了第一本书里,自己死前消瘦如鬼的憔悴模样。
她有些动摇,却还不死心地问道:“那嬷嬷这里可还有旁的变美法子?”
甄嬷嬷眸色微闪,“有是有……”
她让人从指定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瓷瓶,交给乔乔。
“姑娘若非要服用偏方,这瓶我进府前同神医求来的仙颜丸倒是可以试试。”
“只是这药丸七年方成一副……”
这话却是真的。
这药前身是蛊,养了七年才养成一副,那转瞬即死的真言蛊自然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乔乔的目光诧异地落到了那瓷瓶上。
甄嬷嬷心里默默念了句“造孽”,但好歹也将那位交代给她的事情给完成了。
她只盼小主子的计划能早日完成。
这瓶吃在嘴里甜滋滋的东西与糖丸几乎无异。
可甄嬷嬷交代了,这段时日一定要连续吃满七七四十九日才能不辜负它的效果。
且甄嬷嬷当初只向神医求了这么一瓶,吃完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乔乔立马便将这瓶糖丸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装到自己的怀里,走哪里都要亲自带着。
最头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
不得不说,数日来压在乔乔心口的那块石头也终于稍微落地。
只是半道上,乔乔终于想起来自己早上醒来后便一直忘记的事情。
她答应要给小仆人送药去的。
于是乔乔准备午觉之前,特意吩咐了映浓去给乔旧送药。
映浓见她好端端提及到乔旧,神情却略有些不自在。
不过乔乔既然要求,她便只有照办。
待底下人去过之后,回来却道:“听说他方才失手把七少爷推进河里,这会儿已经被带去三房那儿了。”
乔乔道:“所以他竟然是三房的仆人?”
真看不出来,三婶婶那样和蔼可亲的,先前竟也会这样苛待仆人?
映浓神情愈发尴尬,见乔乔已经问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委婉提醒道:“姑娘只怕是误会了,那位并不是仆人。”
他不是仆人?
她说得令乔乔愈发迷糊起来。
映浓只得不情不愿地告诉她:“他是姑娘的哥哥,乔家的六公子。”
乔乔闻言,顿时愣住。
三房有个养子的事情,乔乔并不是一点都没有耳闻过。
只是乔乔平日里和自己房里的哥哥见面都不太勤快,这个养子又完全没见过,也没怎么听过,她自然也没当回事了。
更不会想到,这个三房养子,竟然就是他了。
乔乔问了他的名字,映浓便将“乔旧”二字告诉了她。
乔乔初初听到这名字时,心口蓦地一跳,将这名字在心底反复默念,发现竟很熟悉。
而后猛然想起,这名字竟是她在梦境里的书中看到过。
说实话,她当时梦里看得那般急促,且又是在做梦,许多情节没有看到不说,就算看到了也印象不深。
可她偏偏就对乔旧这个名字印象极深。
虽想不起原因,但乔乔知道,能让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