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仿佛终于找到了机会,将这句话说出口。
她说着,两行清泪便怔怔落下,啜泣道:“乔旧……带我去东宫吧,我不要呆在这里。”
“在这里,她们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水喝。”
撒谎。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的手。
乔乔却死死不肯松开,咬紧牙道:“我每日都梦见了你,梦见你赠我的花,梦见我收下之后极好的情形……”
又在撒谎。
他语气冰冷地道:“东宫岂容什么人都能随便踏足?”
少女却急切地问:“可你……不是想娶我吗,你想娶我,还作数吗?”
她仿佛瞬间改变了心意,这时候巴不得能攀附住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天子的太子殿下。
比起她憎恶自己的模样,他其实更不喜她现在这幅虚伪的模样。
他两指托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
乔乔眸光微颤,却堪堪止住了回避的念头。
“这么说,你亦是愿意睡在孤的榻侧?”
只字不提“娶”字,显然是已经没有了这个念头。
但要一个女人睡在他的榻上,左不过是为了那些淫/荡的事情。
她不想困在这笼中,就要踏入东宫。
要踏入东宫,就要做他的女人。
乔乔翕动着唇,苍白的脸颊微颤着。
对于她来说,无名无份总好过有名有份。
真等着他来提亲,对于他而言,更是有了理直气壮的理由将她永远都囚禁在身边。
乔乔不要那样的结局。
每一夜的噩梦都是森寒的铁链,与漆黑的屋子。
书里的她那样的折腾,会寻死觅活撞伤自己,会上吊跳河威胁他,还会找准机会在朝臣面前辱骂他。
而他由始至终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最终一点一点收缩着她的活动范围,让她几乎再也没有了自由。
这次一定会不一样的。
她慢慢掐紧手指,听见自己语气虚软地道了个“愿意”。
他蓦地止住了要走脚步,侧过脸来,目光幽沉地打量着她。
“我……我可以喜欢……”
宛若禁忌的两个字戛然而止,她呼吸颤了一息,才继续道:“喜欢、殿下所喜欢的东西,让自己更快的适应在殿下身边的日子。”
乔旧望着她,却慢慢摊开她湿濡的掌心。
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心湖中却落入了一颗细微的碎石般,激荡不堪。
又是在撒谎。
原来她一直都这么会撒谎,却每每都连一点点敷衍他的耐心都没有。
乔乔在瞥见自己掌心冷汗时,下意识缩回了手。
他冷冷地收回目光,抬脚往外走去。
乔乔近乎绝望地看着他离开,泪雾渐渐酝满眼眶。
一只脚跨出门槛时陡然顿住。
他垂眸抚了抚食指上的齿痕,头也不回地道:“还不跟上。”
乔乔愣了愣,便见他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她赶忙反手擦干净眼泪,抬脚追了过去。
戌时,浓云遮蔽暗月。
室内灯火通明。
乔乔一群宫婢拥入浴池,揉洗干净。
身上被覆了层薄纱,若隐若现的效果竟还不如不穿。
她被送回寝殿。
乔旧坐在榻旁可有可无地抿着冷酒,似等候她许久。
他目光凝到她身上那件纱衣,让她略有些羞耻地抬起了手臂。
“过来。”
乔乔却像一只临上战场的懦夫。
要去时,大言不惭。
可真到了午时斩首的前一刻,她却开始两股战战。
目光瞟过那酒杯,她迟疑道:“可要我为殿下再添一杯?”
他目光幽沉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乔乔迟疑着,便试图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没能扯动。
下一刻他却将手里的酒杯丢在了一旁,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
“可知孤最喜欢兔子哪里?”
乔乔眸光颤抖,想起他当日的话。
他喜欢吃兔子的耳朵,眼睛,和嘴巴。
他垂眸掠过她白玉耳垂,颤抖眼睫,以及鲜润的红唇……
帐内光线暗沉。
细白湿濡的手指扶着床栏,几乎都扶不住。
“你可曾想过孤的一分好?”
乔乔半阖着眸,被折腾得狠了,呜咽一声,知晓自己那些把戏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她的顺从是假的,被他看破,她的心中反而生出了一股反骨的念头。
“我生来……便有许多人对我好,哪怕是继母,是假的,至少表面上也对我好……”
“所以,我从来都不缺别人的好。”
“殿下的一分好,在我眼里根本就是砂石一般,不值一提……”
她抽抽噎噎地将话说完,他却停了停磋磨的动作。
“你说的是,所以孤早就应该对你残忍一些,这样,便是恨,也该是你最恨的人了。”
他英挺的鼻梁抵着她汗透的面颊,慢慢说道:“还需牢记我的身份……”
“是你的男人。”
金钩禁不住摇荡坠了一只掉在地上。
帐帘如水波纹般荡漾,低低的呜咽被吞没、碾碎在暧昧的水声中。
下人送了几次水进来,丢在铜盆里用过的巾帕凌乱地叠成了一摞。
宫人在廊下低垂着头,室内的动静几乎令人耳廓酥麻。
天一亮,太子便衣冠楚楚地离开了寝殿。
直到巳时,乔乔才醒来。
她腰酸得几乎难起,宫人伺候她沐浴时,却发现她隐秘之处甚至都有些许吻痕。
宫人恭贺着她,羞涩地望着她,揣测着她未来的身份。
乔乔始终一言不发,却在她们为她穿好衣服那一瞬间,连发也不梳,便突然冲出了东宫。
所有的宫人都惊愕地望着她,没有反应过来。
哪怕是外面的侍卫见到乔乔这样疯狂的奔跑,仿佛也毫无阻拦的意思。
乔乔不在乎后果。
进宫来就是为了见沈慕幽,告诉她几句话就足矣。
这一路上的畅通无阻让乔乔心中充满了违和感。
可她却抱着要见到表姐的念头,无暇去想其他。
可真到了沉薇宫后,沉薇宫往日里驻守的内侍却都不见了。
她快步去推开了门,发现屋中亦是空荡寂静。
就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住过别人。
乔乔的心陡然一沉。
挨个挨个房间都找了一遍,莫要说宫人,便是个活物都找不出。
偌大的沉薇宫,竟空荡得可怕。
“乔……乔姑娘……”
有个小内侍探出头道。
乔乔惊愕地看向对方,“你是沉薇宫看门的内侍?”
内侍迅速点头,“乔姑娘,其他人都已经被分派去别的地方做事情了,兰妃陷害容妃的事情被查了出来,陷害太子的生母,眼下怕是被送进了地牢……”
“乔姑娘快走吧。”
乔乔听完他的话,脸色却蓦地煞白。
天暗下来。
怕黑的乔乔在阴暗的角落里躲不了太久。
她仍穿着白日那身单薄的衣裙,拖着悸颤的步伐回到东宫。
没有人来搜她,也没有人来寻她,皆是因为有人笃定,她最终还是回到这里。
室内美婢环绕,银炉里镂出缕缕烟雾。
乔旧捏着茶盖瞥去茶沫,掀起眼睫慢悠悠地看向她。
“孤等了你一下午,是去了哪里?”
他握住茶盏,明知故问。
作者有话要说:舔而不得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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