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太太,有些太老了。
真是才三十不到么?怎么瞧起来都能做先生的母亲了?
王太太也是在气头上,到底还是担心王大福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哪里晓得那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如芬,忽然又朝她扑过去。
不同的是,这一次如芬没有将她扑倒。
但王太太的状况却不必刚才好,萧渝澜看到她嘴角里溢出的鲜血,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要上去急救。
却听得宋雁西有些平静得冷漠的声音,“你也是玄门中人,该清楚地知道,人的命大部分是不能逆改的。”
王太太也算是小户之家出来的,如果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兴许是能相互扶持到晚年不成问题。
可是她把一辈子的日子都在十年间一口气过完了。
即便是没有如芬捅了她这一刀,她也活不过今晚的。
从她进来那一刻,满脸的死气沉沉环绕着,宋雁西就晓得了。
唯独是没有料到,她会死在如芬的手里。
“可是……”萧渝澜想着,她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他们家的小女儿,才六岁的样子。王大福不可能再活着了,她若也死了,孩子怎么办?
“没有可是。”他们即便是不知道,可是他们所享受到的一切红利,冥冥之中和那些被喜儿害死的孩子都脱不了干系。
萧渝澜听到宋雁西的话,垂下头不忍心去看王太太死不瞑目的惨状。
若是别人,他一定会去反驳,可是宋雁西的话。
是对的。
佣人们慌了,看到红泱泱的刀子从自己夫人的肚子里抽出来,才想起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
王大福也傻眼了,“你这个贱人,你疯了吗?”他也顾不得衣衫不整,站起身来就去抢夺杀了王太太后,得意哈哈大笑的如芬手里的匕首,反手直接朝她刺过去。
他已经活不了啊,可是如芬也将太太杀了,以后孩子们怎么办?
他不停地将匕首往如芬的肚子里扎去,鲜血溅满了他的全身上下,他却像是疯了一般,“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你让我的孩子怎么以后怎么办?”
如芬却似乎看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先前一直哈哈大笑,直至听到王大福的这话,才忽然停止笑声,满是皱褶的脸上,一双眼珠子朝王大福圆瞪:“你也会心疼孩子?你心疼这些野种,为什么不心疼我的欢儿喜儿呢?”
说完这话,人也断气了。
只是和那王太太一般,临死也没能闭上眼睛。
王大福一把推开她的尸体,风吹起身上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血迹,他才像是恢复过来,然后面对着宋雁西几人,“你们满意了吧?我家破人亡了!满意了吧?”
宋雁西摇头,“你的劫难才刚刚开始,不管你是死是活,你都逃不掉的。”
王大福却哈哈大笑,似乎又点都不畏惧宋雁西所说的一切,反而得意洋洋地看朝萧渝澜,“我死了,你们一家也要和我陪葬的,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萧渝澜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我家里的法阵,果然是你设下的?”
王大福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不过知道又如何,都已经那么久了,肯定要见效了,而且他们短时间里也不可能将法阵破坏掉,每一个点都十分隐蔽。
所以也不怕萧渝澜知道是自己所为,反而大大方方道:“是又如何?我已经有喜儿保佑我官运通享,若不是你父亲嫉妒我的才能,一直将我做助理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凭着我的努力和资历,我早就能去做主任了。”
可就是因为萧渝澜的父亲,他嫉妒贤才。
他自顾地说,也不顾忌这里还有佣人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自己都活不了,那就一起毁灭吧!“就是因为他这个小人,伪君子,嘴上却夸赞我有本事,可我既然有本事,为什么不放我离开,一直让我做个小助理,一辈子压在我的身上,他一定就是害怕我去做那主任,政绩超过了他,到时候将他这个副总理的位置给取代了。”
“……”萧渝澜傻了眼,王大福这是疯了吧?
王大福还继续说着:“我这么多年,跟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却如此妒忌我的才能,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了。”
他说着,又怪起宋雁西,“要不是你这个女人,等萧家的阵法起效,他家死绝了,我就能做副总理,光宗耀祖了!都怪你!”说着,弯腰拔出如芬身上的匕首,竟然试图去刺杀宋雁西。
但是他能靠近宋雁西么?明显是不能的。
直接被小塔一脚踹开。
宋雁西也从椅子上起身,示意萧渝澜去打发那俩佣人。
萧渝澜有些不放心,“他还没说出是谁那里学的邪门歪道。”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好巧,居然又是度玉门,宋雁西刚才杀喜儿的时候,王大福试图帮忙,那时候就有些度玉门的影子了。
第二天,金陵就出现了特大新闻。
萧总理的那位王助理死了,报纸上说都因为情杀。
老家娶的媳妇找来了,不满他十多年来毫无音讯,所以嫉妒之下杀了王太太。
王助理一时气愤,又动手杀了自己的前任太太。
然后他自己最后也吞枪自尽了。
可怜了那三个孩子,也亏得王太太的父母还在,已经将他们接走了,不然这样的乱世,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而吞枪自尽的王助理,魂魄一直无处可去。
死了后,似乎一切还是照旧,只是别人看不见了他,听不见他说话。
有的地方他不能去。
他此刻正站在自家大门前不远的地方。
一早他就亲眼看到市侩的岳父岳母接走了孩子,带走了他的家产,然后快速地把他的这一片楼房便宜卖给了中介。
说是不吉利,死了人,价格很低。
这个借口可笑得很,这年头哪间屋子不死人?
很快他娇生惯养的孩子们,进了外祖父家的大门,就换下了精致的裙子和小西服,在大冷天里被舅妈使唤着去洗衣做饭。
三个孩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只哭着要去找爸爸妈妈,反而被外祖母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怎么都想不通,昨天还笑眯眯夸赞他们乖巧漂亮的亲人,今天为什么骂他们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
大一点的孩子反驳了一下,立即被外祖父的竹条子打在后背上。
单薄的衣裳根本抵挡不住竹条的侵略,很快背上就升起一道道鞭痕,疼得他夜不能寐。
王大福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他心疼自己的孩子,想试图去找自己的岳父岳母一家报仇,可是他们的房门,他进不去。
连人也无法靠近,只能看着三个可怜的孩子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大冷天挤在驴棚里。
这做鬼,还不如做人的时候。
又因他养的喜儿害死了那些孩子,他们已故却还没有去轮回的亲人,总是隔三差五地找来。
不但找他报仇,还将这仇恨转嫁到他的三个孩子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