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西诧异地看着这一幕,那把剑她觉得眼熟,好像是谢兰舟身上背着的那一把,可是他为何没有出现?
又看看这道天雷,是谢兰舟将山鬼遮天的黑云给劈开,所以立即就惊动了天道。
这一道雷,便是山鬼的索魂之雷。
他此刻不甘心地挣扎着,口中骂着天道。
但这一切都没有办法让他从天道的惩罚中挣脱出来。
宋雁西离得不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真正天雷的威力是何等的骇人。
下面,聂家所有人也亲眼见证了这一幕。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三分钟左右,被天雷包裹,不断发出惨叫痛苦声的山鬼逐渐减小声音,到最后彻底消失。
这道真正的天雷也消失了。
聂家人能清楚地感觉到几乎是山鬼和天雷一同消失的瞬间,他们手中的本命塔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随后有人大喊,“原来我已经到了第五层!”
又有人喊,“我的第六层也开启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像是刚才聂华父亲一样,瞬间以飞快的速度老去。
这也就意味着,山鬼不在了,聂家和山鬼的契约也自动解除了。
院子里到处都是欢喜的声音。
只是也夹着无数人的哭声。
聂家主便跪倒在地上痛声大哭,已是将近古稀之年的他捶打着地板。
如果早些知道这山鬼的阴谋,聂家是不是就不会枉死那么多人?
聂家这份喜悦来得太晚了,他们聂家被压迫不得修炼第五层以上也就算了,可是却死了那么多如花年纪的女儿们。
宋雁西看着这一幕,心情很是复杂,朝小塔招了招手,想趁机离开。
山鬼已经不在了,契约也解了,她们也不必再留下。
至于魂冢里的魂魄,很快都会因为山鬼的飞灰湮灭,禁锢她们的法阵随之碎裂开,她们会自己上来,自然有聂家人亲自送她们离开。
小塔跑到宋雁西身边,眼角还带着泪花,“姐姐,刚才我还以为……”
宋雁西听到了她的龙吟声,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没事的,下次如果真遇到这样的事情,你直接走,不要管我,记住了。”
小塔嘟着嘴,不高兴地摇头,“姐姐一直说我笨,我哪里记得住,而且刚刚我连续学龙吟叫后,我的耳朵好疼啊。”她才不要跑,她要和姐姐在一起。
宋雁西闻言,有些心疼,自己看了一下,瞧不出什么来,便道:“回城里后,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小塔颔首,“其实现在也不疼了,就是那时候疼了一下,好像什么东西在耳朵里裂开了一样。”
然后抓起宋雁西的手,“姐姐咱们走吧。”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到了聂家大门外的渡口。
正要上船,忽然追出来两个女孩儿。
是聂萱儿和聂葵儿。
“宋小姐,请留步。”
宋雁西和小塔相视一眼,顿住脚步等着她们俩跑过来。
聂家姐妹俩也才哭过,眼睛红红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
聂家所有的人都在庆祝从此后获得了新生,男人不必再被禁锢道行,女儿也不用再担心到十六岁就会死。
所有人都在欢呼,所以没有注意到宋雁西和小塔偷偷离开。
只有满心震撼的聂萱儿发现了。
本来她当时想提醒大爷爷他们的,但是想到宋雁西和小塔就这样不告而别,只怕根本就不愿意让大家知道她们离开。
所以便偷偷拉了聂葵儿一把,喊她一起出来了。
终于在她们上船之前,将她们俩拦下了。
“宋小姐,谢谢您赐给聂家的新生,我向您道歉,之前对您的所有不尊重不礼貌。”聂萱儿先行跪下来。
她没有求宋雁西原谅无知的她。
聂葵儿也连忙跪下来磕头,“我们知晓自己不能代表聂家,但却也要谢谢您救了我们的性命,从今以后,只要你有差遣,不管天涯海角,我们都会立即赶到。”
宋雁西趁着他们没主意带着小塔撤离,就不是想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她其实不能说是什么好人,她此番来,全凭着好奇而已。
并非是真正有着一颗救苦救难的心。
她不是活菩萨,自然受不得她们这样的磕拜。
“起来吧,即便不是我,有朝一日山鬼也不容于这世间,你们聂家同样可获得新生。”她示意姐妹俩起身,一面拉着小塔转身要上船去。
聂萱儿两人自然是不愿意起来的,但是见到宋雁西她们上了船,连忙起身,然后跟了上去。
“你们来做什么?”小塔好奇。
姐妹俩却是船头船尾分别拿起竹竿,“我们送你们离开。”
“多谢。”宋雁西其实也不大放心小塔橹船,上一次在秦淮河的时候,她从萧渝澜手里抢了浆,险些把船打翻了。
而她自己也不愿意动手,所以便接受了这姐妹俩的好意。
湖不是很宽敞,这冬日里又是枯水期,所以很快就到了彼岸。
姐妹俩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宋雁西去旁边的马棚里牵出马车,目送她们消失在去往西安的路上。
好久,聂萱儿才转过身来,“我决定了,以后我有亲侄女的话,就给她取名叫做聂雁西。”
聂葵儿闻言,忍不住笑着打趣她,“为什么不是你自己的女儿呢?”
但是巧了,聂萱儿后来嫁了人,没有女儿,她的兄弟们,也没有女儿,一直到了第四代,她一个侄孙才得了一个女儿。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给取名叫聂雁西。
但去上户口的时候,因为工作人员出了点小差错,把聂雁西打成了聂宴溪,然后便再也没有改过来了。
后来这位聂宴溪,拜入了道门学院一位道长的门下,做了亲传弟子。
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的宋雁西和小塔坐在马车外面的车板上,两人笨脚笨手地赶着车。
两人谁也不会赶车,压根就没做过这样的粗糙活儿。
所以谁也不放心谁,然后就放着暖烘烘的车厢不坐,两人挤在这外面一起相互监督。
但成效并不大好,马一会走得飞快,一会儿走得比鸭子还要缓慢。
这寒天腊月里,宋雁西哪里受得住,又比不得小塔还有小狐狸的围脖保暖,只靠着那披风还是觉得不暖和,便催促着,“还是快一些吧,实在翻车了,咱们各自一边跳。”
小塔想,也行。
这样的话,运气好不翻车,天亮就能到西安,还能赶上热烘烘的胡辣汤和塞满肉的肉夹馍。
然而就在这时候,小塔听到一个声音,“到底是要快还是要慢,一会儿又要快,一会儿又要慢,路平坦的时候不要快非要慢,崎岖不平的时候又要快不要慢,女人真是难伺候。”
小塔听到这抱怨声,下意识地就朝前面的这马看去,抬脚往它屁股上踹了一脚,“你说谁呢?”
马儿压根没料到小塔还能听到它的话,愣了一下,嘀咕着,“不会遇到鬼了吧?”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小塔立即朝它骂起来。
宋雁西也发现了小塔的不对劲,“你在和马儿说话?”不是听不到这些低阶的普通动物的声音么?
即便是在地宫的时候,她也只能恐吓那些鬼猴子,根本没有办法和鬼猴子们顺利交谈。
小塔颔首,一面朝宋雁西告状。
宋雁西听罢,微微一笑,“不生气,回城里后,牵他去阉了。”
马儿一听,吓得连忙朝小塔求饶,“哎哟,小姑奶奶我错了,你们别阉了我,我是有媳妇的呢,过一个月我就要做爸爸了。得了,你们进车厢休息,我保证稳稳当当送你们进城,行不行?”
小塔听罢,立即给宋雁西翻译。
宋雁西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省得大家一起在外面吹夜风。
于是同意,和小塔钻到车厢里烤火,中间还睡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