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复一日的忙碌生活中,索玉轩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志向,忘记了自己满腹的诗书才华,最终成了一个身强体壮的真正的粗使婆子。
二十年一晃而过,当七皇子的死讯传来,她猛地从繁重的活计中抬头,才发现身边的人和事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近些年已经没有人再卖身为奴了,入府的人都是签了短契的,而且做得不高兴了随时可以走,就连主子也不能擅自将人留下。
只有她,挂着一个妾的名声,却干着奴仆的活计,没有银钱替自己赎身,又没有家人为她撑腰,始终被困在这里不得解脱。
不过府里的新主子仁善,无意于难为她,在父亲死后就将她放了出来,还给了她一些银钱作为补偿。
时隔三十年再次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索玉轩恍如隔世,然后她惊奇地发现街上比以前多了许多大小姑娘,不用戴幕离,也不用羞怯地跟在男人身后,就那么独自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
以前看到一个单独的小姑娘在街上,免不了有人会投去异样的目光,甚至长得好的还会遇到地痞流氓的调戏。
如今周围人来人往,却对此习以为常,甚至偶尔见到年轻的女子同男人撞到了一起,居然也没有引来围观和指指点点。
“春闱开榜啦,榜首是太傅的孙女韶惜,之前被人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江南才子居然只得了个第十,这下可有乐子看啦!”
“什么?我还押了方青高中榜首的,他怎么这么不顶事?真是气煞我也!”
“谁叫你不听我的话来的?那韶惜可是太傅的孙女,满腹经伦不比一个眼高于顶的才子强?”
“我那不是看她是个小姑娘嘛,哪里想到会这么厉害?”
“呵!你这话可别被你家娘子听见了,小心她下个月不给你月钱,到时候跟着我蹭饭我可不依。”
“害!老哥这话就跟你说说,你回去可千万别跟弟妹提啊,免得我不好,你也跟着难过不是?”
“你说话注意点吧!忘了嫂子最恨人说女子不如男的话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开了,索玉轩整个人如在梦中,女人竟然能参加科考了?而且看周围人的模样,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顺着人流走到了进士榜前,果真看到了之前听说的“韶惜”两个字高居榜首,名字后面大大的一个“女”字。
再往下看,标记为“男”的名字要多一点,但女的也占据了大约有四分之一,榜前的人议论纷纷,评的大多数是学识和名气,少有人说到女人什么什么的。
索玉轩忍不住地想,假如当年她也能光明正大地以女儿之身参加科考,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不过很快她又记起了,虽然她当初是隐瞒了身份的,但因为那位仙师的话,皇上并没有因此论罪,甚至还给了她机会去展露自己的才学。
而她之所以沦落至此,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动了歪心思,娶了祁宣的女儿方便取得他的信任接近他。
如今想来她当初为什么理所当然地能操纵别人的人生呢?假如祁四姑娘没有病逝,她没有发生意外顺利进入朝堂,等她扳倒了祁宣,之后她会怎么做?
以她当时的想法,大概率这位祁四姑娘最后还是会“病逝”的,所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起了歹心,与人无咎。
索玉轩离开七皇子府后在外面游荡了几天,感觉跟这个繁荣了很多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去,和府里的新主子签定了契约,在那里做了一个花匠,至死都没有再离开过。
老皇帝比阳焱预计的活得还要长,足足四十几年,九十九岁的他熬死了二皇子、三皇子等胸怀野望的儿子,等到最小的十五皇子都快五十了,才将皇位传给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阳焱也已经六十出头,看起来却还像二十几岁的青年,母亲杨氏和阿姨李妈都已经仙去,绿莺不但继承了兴昌郡主府,还因为有功得封公主,招了驸马生活美满、儿孙满堂。
原主的愿望都已经达成,他在这个世界再没有牵挂,将自身的功德分了一部分给老皇帝,护持他的灵魂去到可修仙的世界。
之后他自己的身体在新帝和满朝臣子的面前兵解,化为点点的星光消失得没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