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癞子本就不是什么硬汉,等到县令听说是官员受害,连夜匆匆赶来将人一拿,一顿杀威棒还没有打完,他就鼻涕横流地招了。
衙役按照他的供词去镇上拿人,可惜客栈当中已经人去楼空,再一对照那人入住时登记的籍贯姓名才发现根本就是假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只隐约查出他大约是京城来的。
县令查不到更多的东西,战战兢兢地前来请罪,阳焱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也不见生气,略为安抚了一下,便进京找皇帝哭诉去了。
这半年时间太子在他的教导之下才学见识都猛涨了一截,最重要的是皇帝一直挂怀的身体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如今的太子早就不复之前病歪歪的样子,虽然还是不如普通人强健,但已经明显好转,继续下去长寿可期。
皇帝早就收起了初时对于少年人的些许轻视之心,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他加封为太傅,现听说自己看重的臣子在眼皮子底下差点被害,当即大怒,着令刑部追查此事。
刑部的水平自然不是小小一个县令可以与之相比的,左阳安以前本就被原主压得暗淡无光,也就是这两年他离府了才得以喘息,身边蓄了些助力。
不过他那些人手对付像之前苏家这样的变通人还好,在刑部的人眼里根本就不够看,不出三日便被顺藤摸瓜地抓了出来。
就连之前他找人在马车上动手脚害得原主坠崖断腿,又收买大夫故意弄歪了骨头致人残废之事,也都在水落石出。
左阳安虽是侯府庶子,但至今仍是白身,以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入罪,迅速走完流程被判了个流放边关的结果。
有皇帝关注此事,晋寿侯连替他转圜都不敢,他倒是出于爱子之心前来找过身为苦主的义子,不过阳焱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认下教子不严的罪名保下儿子,二是替他向皇上求情压下御史对他的参奏。
他蒙祖荫入仕,在朝中经营多年才勉强官至三品,本身并没有不可取代的才能,若是真的落下个教子不严的罪名,说不定他的官职会被就此撸了,以他的年龄以后也再无起复的可能。
晋寿侯听完之后一声不吭地离开,此后再也没来找过他,他所做的选择可想而知,比起几个儿子当中的一个,当然还是自己的仕途比较重要。
一个月后左阳安被押解至边关,晋寿侯府在他定罪之时就已经将他除名,此后荣华富贵与他无关,他只能通过繁重的劳动赚取微薄的收入勉强渡日。
只是一个侯府庶子的消逝在诺大的京城里没有激起一点浪花,现在人们关注的都是那个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子,都以为已经陨落的天才,居然不声不响地入了皇帝的眼,成为了东宫讲侍强势归来。
虽然他的官职在满是勋贵要员的京中不够看,但众所周知皇帝非常重视唯一的儿子,而他身为太子亲近之人,能得皇上亲自替他主持公道,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引起人重视了。
阳焱刚在城里置办好宅子,前来送礼祝贺的人便络绎不绝,曾经被暗地里嘲笑的落水狗,一跃成为了众相巴结的新贵。
秦水瑶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苏阳焱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自己提前揭开了他的身世,又截下了救驾之功,居然也没能拦了他的青云路。
南乡侯夫人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尚在嘲笑继女没有福气:“当初我出于一片好心,提议既然原先说的就是苏阳焱,叫侯爷将她嫁给他,莫要被人说咱们家嫌贫爱富。”
“当时侯爷还训斥了我一通,只道那贫民小子配不上侯府嫡女,死活都不同意,现在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谁能料到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子竟然能有如此大的造化?”
“倒是那晋寿侯府的世子,我看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的勋贵跑去做个二等侍卫,生生地矮了那农户出身的老大一截,你爹现在恐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秦水瑶懒得接她的话,两世为人她对自己的娘亲再了解不过,继母和继子女少有能真正和睦相处的,她娘就不是那大度的,之所以他们家没闹出夫人苛待元配子女的事,全赖父亲对秦云心兄妹两人看得紧。
见到继女的亲事受挫,弄得左右为难,娘亲看笑话还来不及呢!她当初的提议又怎么可能是出于一片好意?
她本就不想秦云心嫁得好,给大哥凭添助力,所以才会拿“嫌贫爱富”这样的说辞挤兑,可惜父亲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自然没有如她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