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只是这么估计一下,因为他并不打算为了对付这个“赝品”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在帝国立国未稳的情况下,在内部空虚外敌环伺的情况下,他必须保存实力,而这个威胁……就交给那些饥肠辘辘的深海来客吧。
是时候让这场闹剧结束了。
那头怪物应该是刚刚脱离它的“温床”,目前还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在平原上游荡,它很快就会完全清醒,并依照本能展开破坏——在这之前,应当把陷阱准备好。
……
南境,塞西尔城,白水河河畔,一艘准备前往磐石要塞的快速机械船正在码头停靠,数辆悬挂着剑与犁徽记的魔导车则停在通往栈桥的阔道旁,准备登船的人们正在路边和亲朋好友们道别,海妖提尔则懒洋洋地趴在码头边上,有些无聊地看着这一幕。
之所以是“趴”而不是“盘”,是因为她现在用的是鱼尾巴。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或者说所有寿命短暂生命脆弱的物种在海妖眼中看起来都很奇怪。这些人是如此看重短暂的分别,以至于哪怕仅仅隔了几百公里的距离,仅仅分别很短的时间,他们都要在这里告别半天,甚至还有一些看上去“仪式化”的东西在里面,比如说互赠信物、互相祝福之类的……这些事情刚开始看起来还挺有意思,但看多了之后,也就感觉无聊了。
至少对只想懒着的提尔小姐而言,这些事情远没有在码头上晒太阳和打盹舒服。
提尔使劲打了个哈欠,从脑袋到尾巴尖使劲绷直,然后鱼尾巴一使劲,整个鱼“啪叽”一下在码头的水泥地上翻了个面,继续晒着太阳打起盹来。
然而一个人影突然靠近,挡住了暖和舒适的阳光,也让眼看着就要睡着的提尔惊醒过来。
海妖小姐抬起头,看向那个靠近自己的身影——对方身上穿着朴素的白色衣裙,灰白色的长发盘在脑后,手中拿着最近在南境流行起来的宽边遮阳帽,脸颊带着醒目的疤痕,是一位熟悉的人:
符文研究院的院长,塞西尔首席符文专家,詹妮?佩罗小姐。
提尔揉揉眼睛:“你不去和朋友们道个别么?”
“没什么可道别的,反正很快就会回来,”詹妮温吞吞地笑着说道,“我是来和您打个招呼……”
“你这跟谁都说敬语的习惯真让人适应不来,”提尔打了个哈欠,“跟我有什么打招呼的……我这正晒太阳呢。”
“谢谢您愿意把您身上那些神秘的符文交给我们研究,根据前线传来的消息,那些符文确实产生了作用,很多战士的性命得到了保全,”詹妮诚心诚意地低头说道,“令人惭愧的是,我们只能粗浅运用,到现在还没破解那些符文的秘密……”
“那你可要慢慢破解了,因为就连我们都不知道那些符文是怎么运行的,”提尔用尾巴拍了拍地面,“说不定哪天有机会了带你们去看看大鱿鱼,参考一下那玩意儿表面的花纹,你们就搞明白了……你们的思维与感知方式和我们海妖不一样,大概能看出些我们看不出来的东西?”
詹妮立刻微笑起来:“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不说这个了,”提尔撑起上半身,用鱼尾巴摇摇晃晃地支撑着自己,并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机械船,“……是前往那个什么圣苏尼尔城的吧?高文在那边?”
“……是的,”詹妮似乎停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那边需要大量人手来恢复秩序,另外公爵还需要一批学者前去整理王家档案和法师协会里的资料,准备接收安苏的技术遗产……我受命带一队符文专家前去帮忙。”
“我听说你就是从那座城来的,”提尔好奇地看着这位在进行技术交流时结识的朋友,鱼尾末端无意识地在水泥地上轻轻拍打着,“你在那边有熟人么?”
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