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点太黑了。
他怕黑。
正这么想着,远远的一道光打过来,江望野眯起眼睛,灯光晃到一边。
是那个见过一面的,染着蓝发……不对,现在又是白毛了。
越连舟脚上踩着滑板,速度极快的靠近他,到他面前时一个急停,脚一踩,滑板跳到他手上。
“在这儿干嘛?喂蚊子?”越连舟问。
江望野反问他:“你在这儿干嘛?”
越连舟把滑板放下,单脚踩上去滑动两下,十分生动形象:“看不出来吗?”
“大晚上打着灯练滑板?”江望野冷笑一声。
越连舟没生气,还笑着:“挪挪,让个地,让我坐会儿。”
江望野冷着脸挪了个空。
越连舟坐下后没说话,看着天空,突然“哇”了一声:“流星哎。”
“哪儿?”江望野立刻跟着看。
星空依旧斑驳,看不出有流星的痕迹。
越连舟催着:“快许愿快许愿。”
江望野嘴上说着“幼稚”,心里却一闪而过一个朦胧的愿望。
“希望我下场比赛能赢。”
旁边传来越连舟的声音。
江望野没忍住,升出点好奇:“什么比赛?”
越连舟眨眨眼:“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无聊,不说算了。”
越连舟果然没说。
两人都仰着头看星空,看了一会儿,越连舟问:“问你个问题。”
“别问。”江望野绷着脸。
“不问不行,忍不住了。”越连舟把胳膊伸过去,手机手电筒一打,“我数学不好,你帮我数数我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越连舟小臂上一串涨起来的鼓包,看上去特别惨。
他一直好声好气的,连被蚊子咬了这么多包也还是笑着的。
江望野垂着眼睛,心底有点发涩。
“你难道是雷锋吗,什么事都管?”
哪有人半夜不睡觉打着灯练滑板的,还就这么巧,在这个破公园里练,正好撞见离家出走的楼上的邻居。
江望野不信。
越连舟看着他,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出声来。
“你就当,”越连舟想想,自认为体贴的换了个威武点的物种,“你就当我爱护动物,不喜欢看到可怜巴巴的小狼崽吧。”
小狼崽眼神冷漠的看着他,简直毛都炸开了。
越连舟有点手痒。
他下午刚洗了澡,正准备穿衣服出门觅食,就听见楼道里传来挺大的争吵声,打开门就见之前见过的那小孩浑身都在发抖,眼眶红红的,好像一碰就要掉下泪来。
明明是打人的那一个,却可怜的像只找不着家的小狗,强撑着咬了坏人一口,自己就瑟瑟发抖了。
越连舟心里霎时一软,等回屋里穿好衣服跟出来,就不见了小狗崽的身影。
楼上天天吵架,他就算不特意打听也能拼凑出一个故事梗概。
重组家庭。
男方是本地人,离婚有一段时间了,有个上大学的儿子。
女方没工作,一心想做一个好继母,带了个还不会说方言的十四五岁的儿子。
大儿子不能接受后妈,但越来越知道这已经是既定现实了,再吵闹也无济于事,亲爸又真的维护后妈,所以不敢找后妈的茬,把气都撒在上高一的弟弟头上。
弟弟为了家庭和谐一直忍着,终于有一天忍不住,爆发了。
爆发的好啊。
但凡一家人里有一个心疼他一点的,都不至于把他欺负成这样。
哪有这样对待小孩的,这么孤零零的一个,年纪又小,长得又瘦,太懂事太乖了,才会打人能把自己打哭了。
这么晚都不回家,也没见爸妈来找,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哦不对,有一个确实不是亲生的,现在看另一个以后也难说了。
既然都没人心疼他,不如捡回去吧,怪可怜的。
越连舟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他冲江望野伸出手,问:“跟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