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肤黢黑,左眼上有一道竖直的伤疤,眉心深切的纹路和鼻畔深深的法令纹都表明是个相当不好惹的人。
一头狮子在他身后暴躁地咆哮着,不耐烦地甩着尾巴。
“我们前来搜查。”哨兵出示了证件和搜查令,“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或者和他长得比较像的人?”
搜查令上是一张证件照,少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婴儿肥有点严重,看着怪可爱的。
陆烬朝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他没说谎,他真的没见过照片上的少年,长达半月的燃血让林啸鸣完全变了个模样。
女性向导紧紧盯着他,不放过陆烬朝脸上的丝毫表情,一只浅黄色的仓鼠站在她肩膀上,腮帮子鼓鼓的,黑豆眼好奇地四处张望。
与此同时,林啸鸣从主卧出来,望向这边,一副“怎么了?”的疑惑模样。
“这位是……”向导问道。
“我同学的弟弟,过来暂住两天。”陆烬朝回头看去,林啸鸣给了他更多的底气,两个人面对总比他一个人好得多。
向导点点头:“方便我们进去看看吗?”
“请进。”陆烬朝侧身让开,女性向导率先进屋,哨兵一脸不耐烦地跟在她身后,而两个护卫等在外面。
护卫们进去各个房间进行搜查,向导站在客厅中央,陆烬朝清晰感觉到精神力从她身上蔓延开来,覆盖住整个屋子。
陆烬朝小心隐藏着自己,他和林啸鸣就在她身边,却都没有被发现。
向导一边感应,一边问道:“您是做什么的?”
“我是医生,在中心医院胸外科工作。”陆烬朝坦然地接受所有问询,“昨天刚值了急诊夜班,白天补补觉。”
“真是辛苦了。”向导感慨一句,两名护卫从房间里出来,对她摇摇头。
向导无声地叹了口气,很快她调整好表情,对陆烬朝笑笑:“谢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陆烬朝就要将他们送到门口,经过林啸鸣身边时,向导突然停住脚步,伸出手握住了少年手臂。
瞬间陆烬朝后背“唰”地冒出一层冷汗,而林啸鸣流露出疑惑表情,低头看着被握住的小臂,神情中似乎又带着突然被异性触碰的羞涩和不安:“怎么了吗?”
“没什么。”向导笑笑,松开手,撤回了精神力。这孩子只是个普通人。
门口的哨兵毫不掩饰地骂了一句,他暴躁地一脚踹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骇人声响:“狗娘养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向导赶忙为自己暴躁的同伴解释:“阿曼德忙了一天,刚刚在别的人家又被噪声吵到了,心情不太好,请见谅。”
“tā • mā • de已经搜了半个月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不知是向导的哪一句话刺激到了哨兵,他猛然推开了门边的陆烬朝,大步走进客厅,狂躁地环视一周,用力抽了抽鼻子,“消毒水的味道,恶心。”
陆烬朝被他推了个踉跄,后腰撞在柜子上才稳住身形。
“哥!”林啸鸣惊呼出声,他忍不住向前一步,却又害怕似的生生停住脚步。
向导迅速抓住阿曼德的手,低声道:“嗅觉关闭,冷静点!”
向导的话语仿佛带有魔力,浇熄了熊熊燃烧的怒火,阿曼德深吸口气,狠狠剜了一眼正一脸惊恐望着他的林啸鸣,甩开向导的手,大步走出屋子。
“再见,谢谢您的配合。”向导最后对陆烬朝抱歉地笑笑,和两名护卫一起离开。
陆烬朝关上房门,他没有立刻动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护卫队的人确实走远了,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向导握住林啸鸣手臂的时候,他真的紧张到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没事吧。”林啸鸣低声问道,不用再伪装后,他的脸色有点可怕。
陆烬朝揉揉有点发痛的后腰,摇摇头:“没事,就是碰了一下,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啸鸣好似完全忘记了:“什么?”
就像那一声“哥”不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
陆烬朝笑笑,倒也不介意,他比林啸鸣大六岁,但直到五分钟前,他才第一次从少年哨兵嘴里听到过那个字。
虽说是在演戏。
平静下来,陆烬朝想起方才阿曼德堪称恐怖的暴躁表现,忍不住后怕:“哨兵都是那么容易暴走的吗?”
林啸鸣短促地笑了一声:“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低能废物而已。”
陆烬朝察觉到了林啸鸣前所未有的敌意,以为林啸鸣在恨这些人害得他一路逃来还差点死掉:“之前圣所来追捕你的是他们吗?”
“那天的人是从泽拉星追过来的,现在应该是和这边的圣所签了联合搜捕令。”林啸鸣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指甲已然将掌心硌出深刻的印子,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亲眼见到,林啸鸣才意识到,原来那些仇恨一直埋藏在他心中,从未消失过。
就是这个人,在前世他被抓到后,生生打断了他的两条腿。
被狮子撕咬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神经末梢,年幼的雪豹扑上来想要保护主人,却差点被咬穿喉管。
刚从燃血中恢复的哨兵还极为虚弱,他在狮口中挣扎着,鲜血飚溅,却只能成为执行官和近卫眼中的乐子。
“还好吗?”陆烬朝的声音响起,有些担忧。
林啸鸣回过神,摇摇头:“我没事。”
再去想前世发生的那些已经没有意义,如今他处在截然不同的境地,要做的事也非常简单。
这两人亲手将他送进了艾尔普索家,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在那里学到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