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剑,分明让韩丞相有些恼怒。
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无害的韩丞相,平日里其实谁都未曾放在眼里,他本以为用自己的功夫出其不意,不说全身而退,最起码能给自己挣得一条生路。
虽当日在猎场上,他看过阿琅和石家那个孩子的比试。
对阿琅有一丝警惕,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攻击力极强的对手,他有些出乎意料。
之前阿琅的那些言语已经惹恼了他,宛如一幅看不起他的架势,现在还伤了他。
顿时,厉声喝道,“你找死!”
这招招含着怒意,越发凌厉要命了,阿琅利落接招,面上轻松,心下哪里敢轻敌?
这人,搅和的朝堂不太平,杀了他的父亲,隐忍这么多年,从未让人发现他竟会武艺。
分明皇帝也是诧异的,更不要说底下的朝臣。
就连他的盟友,如今已经被制服的忠勤伯也是一脸惊诧。
可谓隐藏至深。
阿琅年轻,不是没有阅历,自然想过可能会输,但她却不能输!
她不容许自己有输的可能!
如果她输了!她如今后经历的这些风雨以及父亲的仇恨哪怕将来得报,也还是不够泄愤!
不够洗刷她失去父亲带来的痛苦,更对不起父亲那未能实施的满腔报复。
没有什么比直接灭了他更解恨,她只奔着杀了他这一条路去。
丹陛上,皇帝护着皇后,早就已经从总管太监手中拿到了武器。
此刻剑柄被他捏在手中几乎都要碾碎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要命的打斗,如果放在平时,这真是精彩的很。
可关键,这其中一个是阿南的孩子,另一个是朝廷的乱党要犯!
他想上前帮忙,却并不知该从何下手。
因为他担心他出招不够快,反而会误伤了阿琅。
这样就更心焦了。
这一幕,重现了当初阿南最后的那一仗。
那一次,也是这样,面对敌人的围攻,阿南将他护在身后,投入都战斗里。
也是这样,拼了命去的打斗。
本来阿南已经将围攻上来的敌人杀了个干净,只最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暗箭……
当初的情形一幕幕在皇帝脑海里重现。
那一次战斗死伤惨重,他身边的亲卫只剩下阿南,忠勤伯几个人。
忠勤伯他们当时也在和敌人缠斗在一处,他们当时是在哪个方向呢?
从前想到这一幕时,皇帝都会想不起来。
只这一刻,他脑海里清晰地重现当时的情形。
忠勤伯并几个不在暗箭射来的那个方向。
当时还有谁呢?
还有阿珩的父亲,前清河郡王。
不过,不会是清河郡王。他和阿南一样,是他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大殿内的人早就已经退到一边,女眷们被御林军护到一边,有些大胆的武将之家女眷留下来。
其他的文臣武将聚拢在一块。
眼珠儿不敢错开地关注着这场战斗,也为阿琅捏把汗。
这个敌人可不是普通的敌人,是韩丞相,温和一辈子的人,竟然出其不意的武艺高强。
哪怕是在当年皇帝举事时,也不曾表现过一星半点会武艺的韩丞相。
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会容不得半点疏忽。
“能行么?”淳安驸马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他身边的几个武将也是金抿着唇,绷着脸不言语,手已经攥在从御林军侍卫抽来的剑柄上,仿佛随时就要上前。
韩丞相出招凌厉,阿琅却一点也不慢,手中的长剑专攻韩丞相的上盘,要命之处一个也不放过。
“今日我要是捉了你活口,就留你一线气息。若是捉不住,那老娘就把你剁成肉泥,滋养我父亲坟前的松柏。”
吐出来的话字字如飞刀,犀利的很!
韩丞相自认为猖狂半生,睥睨天下,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比他还要狂。
关键是她不是狂妄无知,而是真的有本事。
他从来不知道顾衡那样的人竟养出这样一个女孩。
不是没从韩长风身边知道她一点底细,有些能耐,博学多识,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
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和他对战时,却好像是一头饿狼,出手狠绝,心思也狠。
韩丞相并不服老,总觉着自己正是老当益壮,只是,战着战着,在少女无穷无尽般的精力下。
在她过人的灵敏反应下,原本信心满满的韩丞相,忽然对自己能否闯出这一关有了怀疑。
他不甘心,当年顾之南死的那一场战斗里,他也在,当时被人伤到了,险些丧命。
那一次活过来,几乎等于他白捡了一条命。
故而这些年,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帮着皇帝打理朝堂上的事。
私下里,倒卖粮食,铁器等一切能够倒卖的物资。
他就像为儿孙后代多存一些财富。
他想要让韩家再上一个新高度。
他没想过要推翻陛下,自己坐上那个皇位,最起码也要挤入到皇亲贵族。
想要将韩明珠嫁给太子,是他的设想之一,那样将来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的外孙!
他会尽一切力量辅佐这个外孙,让他成为千古一帝。
谁知,太子的身子孱弱,迟迟没有大婚,陛下更是没有易储的打算。
他不得不想另外的办法,远在边疆的端王身有残疾,无法继承大统。
于是,他才将目光放在七皇子身上。
只可惜,这是个扶不山墙的烂泥,白费了他那么多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