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夫人坐在靠窗的榻上,拿着一本黄历在翻。
阿琅坐在床头捧着小碗吃刚刚端来的姜糖糯米圆子。
吃着,悄悄地抬头看一样明老夫人,好似有所察觉,明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黄历,抬眼扫过来。
阿琅立刻乖巧地,老老实实地把圆子给吃了干干净净。
实在是她害怕不把这个吃了,后头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姜糖糯米圆子端上来。
明老夫人的性子,就是明老大人也招架不住。
有时候做了坏事别抓了包,只要明老夫人横起眼来,明老大人立刻就笑,弯弯的眉眼,翘翘的胡子,叫老妻,“老太婆……”
可私底下,阿琅可是时常听到他黏黏糊糊地跟在明老夫人身后叫她的小名,别提多婉转了。
呵,外祖父……
所以,明老夫人让她吃姜糖圆子,她绝不吃当归羊肉汤,以明老夫人马首是瞻,说什么就是什么。
“外祖母,你看黄历做什么?最近有什么事吗?”
阿琅把空碗给青柠后,问道。
明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看就要到你爷娘的忌日,往年同泰寺每年都会办法事,今年也不例外。”
“宫中也传了信过来,到时会一同前往。”
阿琅靠在床头,蓦然想起,她进京也差不多一年了。
这一年,可谓过的累心累身。
比从前天天在外餐风露宿,劳碌奔波还要累。
索性,总算是有了好的结果。
不仅仅是亲生爷娘,就是养父,他的坟茔远在顾县,虽不能迁移,要不也在同泰寺点一盏长明灯吧。
逢年过节,添香油,上一柱清香。
阿琅眼见明老夫人心情低落下来,安慰她,“外祖母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往后我代替母亲孝顺你们。”
明老夫人点点她,笑了起来,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老夫人,清河郡王来了,说是想要探望郡主……”
外头下人进来禀报。
阿琅闻言,立刻嘴角带笑。
明老夫人看过来,阿琅马上正经了神色。
老夫人忍不住笑瞪了她一眼,阿琅讪讪的,讨好一笑。
“行了,你也在屋子里窝了十多天了。去吧。”
明老夫人拿起桌上的黄历,穿了鞋子,回去自个的院子里。
阿琅立刻翻身下了床,正巧明老夫人回身,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
“让他早点回去,你也早些歇息。”
明老夫人离开没一会儿,郡王大人提着个食盒进来了。
阿琅眼睛微眯,有些娇兮兮的,“嘴苦,有吃的吗?”
萧珩走到榻前,将食盒放在小几上,一一打开。
里头一团一团,还冒着点点热气,都是白雪一样的颜色,捏成了兔子的形状,耷拉着两只长长的耳朵,个个憨态可掬。
和上次萧珩送给阿琅的糕点一模一样。
这是萧珩自己做的。
阿琅坐在那里,只张嘴等着,萧珩笑着拈了一个喂给她。
阿琅笑眯眯地吃起来。
吃了四五个,阿琅才停住,满足地叹息一声,“真好……真好!”
萧珩又笑,舔一下嘴唇,问道,“吃了外祖母的药,这快一个月了,舒服些了吗?”
阿琅学着明老夫人的样子横眼看他。
萧珩只笑。
阿琅觉着,为何人人都说清河郡王是冷面王爷,明明这厮的脸皮是真厚,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不过,比脸皮厚,想她顾云琅那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她手撑在小几上,身子靠了过去,凑近萧珩,轻笑一声,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萧珩呼吸顿了顿,看着她带着促狭笑意的俏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夹杂着药味的甜香,再也忍不住,勾住她,将她搂了过来。
阿琅微微一愣。
萧珩小心地吻上那惦念了许久的唇。
阿琅自小跟着顾衡,饱览群书,就是和大儒舌战三天都不一定输。
但身体力行还是头一回。
她没想到原来和心爱的人亲吻是这样的滋味……
她掀了掀眼皮,眼底带起了一点水光。
明明,她吃的是药膳,却感觉吃了黄酒一般,像是有点醉了,又像是万分的清醒。
她仰头看着他。
目光迷惘。
她依旧是那个锐利的阿琅,可这一刻也是可爱的阿琅。
萧珩喉头一动,将小几给推开,上头的食盒反倒也不管,揽住阿琅的腰……纤细、温热。萧珩将她揽得更紧。
微微俯身低头,又重重地吻了上去。
脱去了不紧不慢的清冷外衣,距离拉近,彼此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阿琅原本不知所措的手,搁在他劲瘦的腰间,揪住他的衣袍。
这是她从来没经历过的滋味儿。
束缚骤然打开,灵魂好像都跟着膨胀、飘舞了。
然而,阿琅郡主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意乱情迷过后,慌慌张张地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