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盈擅长代数和数论,沈瀚音擅长数论和几何。但这次的第三题,偏偏就是一道组合和几何的结合。
其实,叶千盈也不是所有的几何都不擅长,她的微积分几何已经学得很好。
但是众所周知,IMO作为一场国际高中生数学竞赛,它不会在题目里涉及微积分。
这不仅是IMO不会在题目里出现微积分知识的意思,而是,在IMO设计的数学题目里,根本就不会给你用微积分来解答的机会。
还没有结束,这只是一分,这只是第一轮。
叶千盈的呼吸只在最开始听到那个分数时短促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如果这是IMO比赛的话,那她开场比沈瀚音低了一分,接下来要两分才能扳回一局。而这宝贵的两分,大约要托庇于沈瀚音的失误才能挣得。
但现在不是,现在考得是教练组共同给他们出的一份测试,测试一共十二道题。
除了代数,我还有一样东西胜过沈瀚音。叶千盈在心里冷静地忖度着:我的耐力比他强。
每晚十点半,叶千盈结束副本;到每天早晨的六点半,叶千盈起床。在这期间内,整整八个小时,叶千盈都会待在学习空间里,分毫不停地从深夜学到第二天的早上。
十二道题,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这会是一场漫长的耐力赛。
……
第二套习题做完,这一次,叶千盈和沈瀚音都发挥的不错。
或许是因为第三题是个数论和代数组合题的缘故,两个人双双得了满分。
……还剩下六道题。
现在已经是八点半了,诸梦和管洪章都被两个老师硬性劝了回去。袁老师手里一手拎着一个,先把诸梦送回了女生宿舍,又看着管洪章回了男寝。
自习教室安静下来,LED灯管闪烁一下,发出电流不稳的嘶啦声响。教室里只剩下方老师、叶千盈以及沈瀚音,还有桌上摊开的习题,以及密密麻麻的草稿。
三个人都没有对这个环境表示出任何异议,毕竟,对于学习数学的大家来说,无论是深夜、孤灯、还是眼前值得征服的题目,都是大家一天又一天所面对的日常。
第三套习题做完,已经是十一点。
这一套题,沈瀚音和叶千盈都考得不好,两人都是十八分。沈瀚音第一题扣了两分,第三题扣了一分;叶千盈第一题扣了一分,第二题扣了两分。
方老师看了看两人的试卷,建议道:“是不是累了?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要是想休息可以提前回去。”
“还是把题做完吧。”沈瀚音哑着嗓子笑道。
“是啊。”叶千盈也相当同意:“让我们继续吧,老师,我还差一分没有赢呢。”
没有多说什么,方老师摇了摇头,但还是尊重两个人的医院,把卷子递给给了他们。
最后的三道题,合着窗外如墨的夜色一起书写在卷子上。高强度的计算和长时间绷紧的思维,已经让两个人的脑子就变成了一团团发痛的飞絮,在把卷子交上去的那一刻,无论是叶千盈,还是沈瀚音,都感觉自己已经疲惫无比。
“我的脑子好像沉淀了一样,”叶千盈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针扎一样的隐痛简直在大脑皮层里挥之不去,“我希望那不是淀粉样蛋白沉积,我还没做好这么早就得阿尔茨海默的准备……”
沈瀚音则靠着疯狂揉脸来保持自己神智清醒:“是吗?仅仅是淀粉样蛋白沉积那么微小的颗粒吗?我感觉我现在脑子里一晃都是豆腐渣啊。”
“大力点晃试试,”叶千盈给出了当前智力下最善良的友情建议:“也许能冲杯豆浆喝喝。”
方老师听他们两个斗嘴听得有趣,慢悠悠地笑了一声才公布答案。
他和袁老师都已经人过中年,不像这两个小年轻还有体力熬夜,之所以还坚持在这里守着,当然是因为看他们两个实在是可塑之才。
“沈瀚音,十九分,你扣了两分。”
沈瀚音困得甚至要刻意想一下,才能记起来这个分数和第一轮叶千盈所考出的分数一样。
还没等他问叶千盈的分数,方老师就已经自行把分数报了出来。
“叶千盈,二十一满分,恭喜你。”他放下卷子,对眼皮耷拉,像一只倦头倦脑小凤凰的叶千盈微微一笑,调侃两人道:“从这次考试来看,是你比沈瀚音强一点,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一听结果,沈瀚音顿时困意全消,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叶千盈原本困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但在听到这个分数后,顿时被催得短暂地精神起来。
“我这回比沈瀚音高两分?”
方老师含笑:“对,高两分。”
叶千盈又确定一遍:“我赢了?”
这回,连袁老师都纵容了叶千盈有点不规矩的行为:“按照这次小考的标准来看,你赢了。”
不过要是这是一场IMO制式考试,那前六道题决胜负,叶千盈总分还是比沈瀚音要低一分的。
叶千盈眼睛一睁,这下彻底醒了。
连系统都有点惊讶,以自己宿主现在的困倦程度,竟然能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重新振奋精神。
“您就这么激动吗?”系统有些犹豫地问道。
“我当然激动了。”叶千盈不假思索地说:“我凭自己的硬实力直接考过了沈瀚音啊。”
虽然是十七岁的沈瀚音,但这也够值得纪念了的。
要知道,发现新的数学定理本来就是几率非常小的事件,上辈子沈瀚音二十三岁就能发现新定理,那简直未来必定称霸一方的数学界妖神——不过,同样也因为太过年轻,所以更多人都愿意相信那个“德高望重”的导师,而不是黄皮肤的沈瀚音。
叶千盈是直到重生回来,学了数学,才知道发现新定理是个何其厉害的事,特别是在当下几大数学规则已经被固定的当下,有时候一条新定理就代表着一条未知的新道路。
虽然嘴上不说,但叶千盈心里对沈瀚音是很佩服的。
在她的心里,一直把沈瀚音的格调定得更高一些——不仅局限于市赛省赛,当然也不止局限于IMO,沈瀚音可是个未来会发现新定理的数学家!
凭借数学上的真本事,考过少年时代的沈瀚音不值得激动吗?
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变成了一个五岁的小毛孩,哪怕不靠数学呢,只是凭借着体重优势,在抢夺玩具的过程中打哭了四岁的爱因斯坦,那你也会很激动的啊。
系统:“……”
宿主的变态程度每日剧增,它有点扛不住了。
“好了,快去睡觉。”袁老师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两个,真是够犟的……唉,下一次可不让教练组每个人都出题了,只要九道题就够多的了。”
方老师虽然脸上也有困倦之意,但神色却较袁老师温和许多。
“老袁,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像他们两个孩子这样,能做得上咱们这些压箱底题的情况,还要猴年马月能等来?看他们把题做这么好,熬一个通宵也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