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盈和窦信然的婚礼,举办的很是低调。
和此前那场广宣大众的订婚典礼不同,这场婚礼的规模不大,受邀请的宾客只有双方的亲属、朋友,还有一些和叶家与窦信然关系比较亲密的生意伙伴。
然而,虽然没有摆出那么大的排场,却不代表这场婚礼举办得不郑重。
叶千盈的直属领导参加了婚礼,十余个世界闻名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在平时和叶千盈私交较好,惺惺相惜,也特意为了这场婚礼赶来了华国。除此之外,孔老、杜老和杨院士都为叶千盈送了礼物,邓院士和陆院士更是干脆出席。
几年以后,这场婚礼的宾客名单流露出去少许。营销号抱着炒作的态度,直接将其起名为“一生中最贵重的婚礼”。
——2000万,你能办一场天价婚礼;2个亿,你能随意请来他国的副总统和好莱坞所有名流;但是,叶千盈的婚礼宾客,你要花多少钱才能请来?
然而,出乎那个营销号的意料,所有看到这份名单的网友都纷纷表示羡慕和心有余悸,并且疑惑这哪里是什么一生中最贵重的婚礼。
这简直是个大型劝学现场好吗?
更有甚者,直接在新闻底下留言道:“我已经保存了这条新闻,打算以后等我女儿长大了,就把这个给她看,鼓励她在婚礼上请来二十多个院士,那我这辈子都瞑目了。”
看到此条留言的网友纷纷劝阻上面那位老哥:“不至于不至于,几个菜啊喝成这样”、“但凡你喝酒之前吃一粒头孢呢”、“来,对准这个口吹一下,你喝到酒精中毒致死量了”。
对于这样啼笑皆非的发展,此时的叶千盈和窦信然尚未预料。
此时此刻,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叶千盈略带凌厉的美貌,也被朦胧的白纱自带了一层柔和的遮掩,婚纱雪白的曳尾像海浪一样在她的身后铺开。窦信然沉醉地盯着新娘美丽的凤眼与红唇,在这一刻,整个蓝星也找不到比他更加幸福的男人。
谈诗凝和诸梦两位伴娘手挽着手,笑嘻嘻地站在一边,看着从来精明干练的新郎变成了一个呆小子。
沈瀚音、戴修和管洪章三个伴郎丝毫不替兄弟的面子着想,要不是现在站在台上没有手机,他们只怕还要现场为窦信然拍照留念,滤镜刷足一万倍的高光。
这三个男人的头发在细看之下,还能发觉出有点凌乱。
那是因为在之前迎接新娘的过程中,除了跳海草舞、啃面包片之外,还有个心算高代数学题的游戏小环节。在这个游戏里,伴郎新郎齐齐站,谁也别想躲过去。
窦信然早把高等代数这种东西忘记得差不多了,现在竟然连纸笔都不给他,直接让他心算,那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算了。
红包洒了,好话说尽,照样没能逃过这一劫。窦信然一连算错三题,于是三个伴郎兄弟们,每人脑袋上都替他挨了一记塑料充气锤。
伴娘诸梦手抡大锤,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这个操作,砸得伴郎们被发胶固定好的发型都有点扁。
戴修摸了摸自己手动固定失败的发型,嘴唇微动,小小声地吐槽道:“窦信然完了。”
管洪章也用气声附和:“是的,一看就是个妻管严。”
“我早就知道他完了。”沈瀚音面带着完美的微笑,只掀动一边的唇角,每个字都从牙缝里小心翼翼地递出来。
“他刚喜欢上叶千盈的时候,我就明白这男的没救了。我那时候替他写作业,他每次给我分成都要算到小数点后两位。结果在离开CMO训练营的时候,竟然直接给我转了200块钱,让我替叶千盈买芒果,还说不够的话随便找他报销。你说这种朋友还管他干嘛,我就问管他干嘛?”
婚礼现场,忽然听闻兄弟早期黑历史。
管洪章和戴修真的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忍着,才能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会太过变形。
前方的窦信然隐隐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吹过,然而此时正处于人生中最激动最幸福的时刻,他哪里还会深想许多?
司仪已经含笑看向新娘,打算问出那标志性的一句:“你愿意嫁给他吗?”
然而“你愿意”三个字刚刚吐口,就被窦信然中途截断。
窦信然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叶千盈的眉目之间,他代替司仪问出那个问题,明明还是一个意思,却换了另一种更为温和的语境。
他没有问叶千盈,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窦信然问叶千盈:“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丈夫吗?”
叶千盈听了便忍不住微笑起来,她深深地看入窦信然眼底,许下这辈子最郑重的一个诺言。
“我愿意。”
她承诺的样子是那样美好,整个人都似乎散发出熠熠的光彩来。
窦信然看着自己的新娘,几乎入迷。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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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三年,窦信然不自觉地养成了一个习惯。
他喜欢在叶千盈陷入思考的时候,轻轻地拨弄她的头发。
那一头笔直的秀发,像是一泓倾斜而下墨黑的瀑,无比光滑,无比柔顺,当窦信然把它们放在掌心,让发丝如水般滑下的时候,那缕青丝便仿佛搔在他的心上。
当然,他也喜欢抚摸叶千盈的眉毛,亲亲叶千盈的眼皮。
每一次深情的相望,窦信然的手指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那双凤眼的眼尾上轻轻一揉。
那一双眼睛,全世界最骄傲的眼睛,里面满盛着真理和星辰。然而在这种时刻,叶千盈漆黑的瞳仁里却只会倒映着窦信然的影子。
窦信然克制又克制,却仍无法收回满腔欲溢的爱意。于是他便俯下.身去,落一个红色的斑痕在叶千盈的锁骨上。
要是可以,窦信然也一样喜欢抱着自己妻子柔软的小腰,或者单手搂住她的肩。
每当他们的距离变为负无尽,窦信然鼻端就扑满了叶千盈身上那种浅浅淡淡的香气。
有许多时候,在客厅,在餐桌上,在窦信然自己的办公室里。叶千盈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刷过一行行数字和公式。窦信然便坐在叶千盈的背后,把她的秀发捧在手里。
他的手指会灵活地牵引着叶千盈的头发,绝不碰疼她。
头皮被微微拉扯的感觉轻酥微麻,笔记本的显示屏里,倒映出叶千盈的影子。她往往会不自觉地眯一下眼,像一只被取悦了的猫。
好可爱的猫,好难养的猫。常常要叶千盈从数学之海里把自己拔.出来,这才发觉头发已经被窦信然编成了各种样子。
最简单是结了两条麻花辫,窦信然倒跨在椅子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顶草帽,自己顶在头上,正得意地盯着她看。
最复杂的一次,窦信然花了三个小时时间,耐心地为叶千盈固定出了一个盘桓髻。
顶着那个堪称华丽的高耸发型,叶千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都几乎惊呆。
“你怎么办到的?”
“足够熟悉你的头发就可以。”
窦信然悠然自在地坐在沙发里,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容里带上了一分明显的不怀好意。
“女皇陛下。”窦信然微笑道:“要不要来我这里登基?”
……
古人云: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窦子云:古人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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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第十年,夫妻二人和沈瀚音一起被邀请参加一档访谈节目。
沈瀚音来到现场,才发现在场一共三条沙发,窦信然和叶千盈被安排了双人沙发,而他和主持人居然都坐在单人沙发上。
就很蒙,就很委屈,就很冤。
从沙发的排布上,沈瀚音想起不久前的一件逸事。
“我们三个一起去旅游……哦对,行程一般是窦兄规划,他就是负责这个的。”沈瀚音对主持人肯定地点了点头,“其中有一个打卡地点,是一片草原。”
和叶千盈不一样,沈瀚音在高中的时候,也是记叙文能拿高分的大佬。
“那片草原……太美了,去了绝不会后悔,真是燕草碧丝,相当的值得赏看。我回身就去拽叶千盈,我们三个里面就她摄影最好。我想让她给我在这儿多拍几张照片。特别是背后还有芥子大小的牛羊入镜,那种天地苍茫的意境感,大概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遇到下一回了。”
主持人耐心地听着,适时问道:“然后呢?”
沈瀚音的表情飞快地微妙起来。
在他的手边上,叶千盈和窦信然已经肩靠着肩,笑成了一团。
“然后?然后我一伸手,根本没拉着叶千盈。我心想人哪儿去了?回头一看,这俩人儿正互相看对方看得入神呢——就婚礼现场,婚礼现场你们知道吗?他俩就摆出婚礼现场那种‘Iwill’的姿势。”
“那时候真的是……牛羊也没了,草原也没了,我也没了,反正全世界就他们两个。我当时就在怀疑人生,我跟他们两个出来是干什么来的?”
全场观众哄堂大笑,沈瀚音在大家的笑声中郁卒地拍了拍身下的单人沙发。
“就像现在,我也好疑惑,你们节目组请他们两个不就行了吗,找我来,是因为缺一个人形背景板吗?”
叶千盈和窦信然狂笑起来。
他们同时向沈瀚音伸出友谊的小手,挽救即将打翻的小船。夫妻二人默契地同时分开,拍了拍沙发中间的地方,示意沈瀚音快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