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花没将吉老大指她鼻子说话当回事,要从根上讲,她是习惯了。习惯性的不在意了。
早些年吉老头只要出门,老猫不在家耗子就上房扒,吉老大就是这个德行。那时经常站在院子里喊她:“嗳,和你说话呐”,经常对她大小声,她也经常装作听不见。吉老大要是现在改成懂礼貌了,还不是他了呢。
秀花正看向罗峻熙,像是真的不懂衙门里弯弯绕绕的老太太,在打听似的问小外孙女婿:“王兄弟管不管分家的事儿?要是管,咱能不能让他帮忙重新帮写个字据。”
王笔事知道这话是问给他听。
他没用罗峻熙开口就接过话,面朝秀花,和蔼解释道:
他正是管这事儿的。
而且他管的比村里族长、里正等写的分家书更有效力。
像是以往下面人去县衙状告分家,也全是由他在主笔。他就是吃这口饭的。
王笔事没告诉秀花的是,通常分家能闹到衙门口,让衙门里的人给分家写字据,那通常都快要分家分出人命案了,或是已经涉及人命案。要是县衙真连每家分家的小事都要经管,那县衙每日不得和菜市场似的乌央乌央一堆人。
“那行,正好现管的在这里,咱就重新说一说没办好的事情。
吉永祥离世前,族长,我记得你和村里几位有名望的都在场。
吉永祥是咋说的?是不是将家产分给他们哥仨?
可我刚见到老三时问过他,我离开吉家后,那哥俩有没有分给他房子,黄牛、奶牛,属于吉家的牧场山地。
老三可是说,啥也没分着,不但没分着,而且那哥俩还给他打成那样,扔到耗子进屋都会嫌弃落脚窝棚草房里,就因为那莫须有的和我里应外合。
现在真相大白,牛是我们买的,里面更没有老三啥事儿,这哥俩打人就想这么算啦?
另外……”
秀花转头看向吉老大和老二继续道:
“不是我爱管闲事儿,是你爹临闭眼前嘱咐过我,他说最放心不下你们三弟,知道老三那亲事不顺心,是让人设了套才成的亲,连碰都没碰过就被沾上了,更猜到你们两兄弟一直没将老三当作亲兄弟,怕你们翻脸不认人。
他特特强调,说只求我在离开吉家前,先将老三和离、还有你们哥仨分家的事情安排妥了,见到该过的手续过完了再走。
说他有心无力,只能拜托于我这个外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脸面去地底下见亲妹子和你们祖父祖母。”
秀花没撒谎。
确有其事。
但她当时寻思,吉老三已经是大男人不是姑娘家,又在成亲那事上吃过暗亏,做人总会吃一堑长一智的,这点儿该属于自己得的,还办不明白吗?她又很着急带自个的钱票去闺女家,就想着,没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啥都没给分吗?”族长含糊地接了句。
秀花心想,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村里住着你能不知道?备不住早就拿了好处在装瞎。
但她嘴上却态度极好应道:“族长,你不能光看字据就以为他们是按照分家字据上办的,你可不能给扔下手啊,我记得你答应永祥来着。他们啥也没给老三分。所以我今儿难得来一次,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可能无事来吉家庄,必须要将这事安排妥当。我不能答应的没做到。
没做到,永祥不得给咱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