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毓馪指着身后挂着的朝服道:“外人见我范家世受国恩,如今朝廷又以红顶相增,位居人臣,作为商人几乎是从未有的事。此事,看起来似乎是光宗耀祖,可谁又能知道,面对如今我这心中实是战战兢兢,生怕这一不小心就给范家带来灭顶之灾。”
“东家,其实如今之局势倒不如另想办法。之前东家派三少爷南下,这不就是一步好棋么?如我范家能在南边立足,就算局势有变也可有个退路……。”
范毓馪摆手打断了庄致东的话,叹道:“南边的安排只不过聊胜于无罢了,你在我范家多年,你祖父、父亲也一直都是我范家几代人的得力臂膀,外人看来,你我只是掌柜和东家的关系,但实际上你我却比兄弟还亲。你并非外人,当知道当年我范家是如何壮大起来的,以我范家当年所作所为,你觉得这朱皇帝得了天下后真有我范家落足之地?说句不好听话,范家就是大清一条的狗,大清在,我范家在,一旦大清亡了,我范家也就走到头了。”
庄致东心中戚戚,范毓馪这些话作为他的心腹当然听得明白,更明白范家在现在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这也是范毓馪把自己最能干的儿子派到南方去的原因,而且就算去了南方,在形式上南方的商号同张家口的范家是隔离开来的,这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
范毓馪又道:“太子爷所安排之事,还是得想办法尽力完成。南边的事你暂时不要管了,我另有安排,你去蒙古之后替我留意蒙古各部的举动,另外还有一事也需你去办。”
“何事还请东家示下。”
“你到了草原后继续北上,找一下罗刹人,那些罗刹国也善用火器,而且火器也颇为锐利,既然南边打不开局面,我们就从北边想办法。多花点银子,找罗刹人帮忙,无论是买还是用其他办法,无论如何把火器制造办法和实物给我带回来。”
“在下明白了,东家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庄致东连忙答应下来。
等庄致东走后,范毓馪这才拆开了儿子给他的那份信细看起来,信中除了问候之外,基本就是些南边商号的情况讲述,这些东西和庄致清同他讲的没有太多区别,只是更详细些罢了。
在信最后,还提到了关于购买火器制造方法和实物的事,儿子告诉范毓馪,大明对于火器的管理虽然不像大清那样严格,普通人只要登记就能拥有火器,如果是海贸商人,直接拥有武装商船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新军的装备却不在此,新军所使用的火器属于军方最新制式火器,控制极为严格,如果是普通的火铳或火炮,他还能想想办法,可是新军的装备却怎么都搞不到的。
不要说他了,就连深受重用的宁波商行几位大商,他们也没有这种火器来源,所以对此根本是无能为力。
看完信后范毓馪叹了一声,摇头把信收好,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