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暗幕上的繁星闪烁,皎洁的月亮在今日显得格外的圆。风儿吹过,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月光洒下,如银霜般的光辉照在了枯树枝上正仰头望着圆月的少年。
“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模样?也是常年的枯木荒凉吗?”
少年望着圆月暗自低喃了一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眼眸清澈明亮,似装得下漫天的星辰,但却独独在那眼眸的深处闪烁着浓郁的怅然之色。
缓缓的,他剑眉有些开始紧皱起来,薄唇抿的也是很紧,眼眸中突如其来的有着水珠在打转,神色也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偏偏枯叶随着夜风卷飞在这片枯树林间,仿若成群的枯叶蝶在此处翩翩起舞,只是那枯叶无法比拟它们的灵动和雀跃,缺少了一丝丝的情感。
一阵冷风毫不留情的再次吹来,衣衫单薄的少年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抱得自己更紧了些。
垂下了脑袋,他不想再去望月,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小鞋。
月光再也照不见少年的脸色,他将脑袋埋藏了起来,略显婴儿肥的脸庞上似闪烁而落几滴的晶莹。
“娘亲,您和爹爹……又长着怎样的鼻子和眼睛呢?晨儿好想……”
少年的话语并没有说完,那最后一句也都被深深掩藏在了那声声的哽咽之内。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自月下闪过,下一瞬已出现在了少年的身边。
这是一位男子,青丝墨发垂至腰间,一袭白衫披白袍,气质外散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男子手负与背,低头看着正因自己的出现而仓促擦抹着泪痕的少年。
他修长的纤指轻轻一点,一件正适合哭泣少年的毛绒白袍已披在了他瘦弱的身躯之上。
男子道:“虽是盛夏,但此处不及别处。这里很冷,夜里也有凉风。晨儿,舅舅已告知了你不知几次,为何还要任性,在夜里独独外出?”
仓促抹去泪痕的晨儿此时已抬起了脑袋,对着男子牵强一笑,“舅舅,晨儿不喜孤身一人入眠,家里虽有暖意,但晨儿总觉的心里不是滋味……凉飕飕的,和这吹在身上的凉风相比,那股凉意更容易让晨儿心伤。”
“十二年了,晨儿你还未曾习惯吗?”男子看了一眼晨儿,淡然无波的眼眸看向了别处,“再陪舅舅些许个日月,届时舅舅定给你一个完美的解释。”
晨儿欣慰一笑,旋即抿唇摇了摇头,“舅舅,其实晨儿别无他求,也仅仅只是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寻找娘亲曾走过的三界之路。”
男子轻声“嗯”了一句,随之说道:“等我出关,那时自带你去。”
听得此话的晨儿,面容上恍惚间多了一层的失落与无奈,他渐渐的垂下了脑袋,再度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那双干净的白鞋上。
晨儿不再说话,男子亦没有言语。
阵阵冷风吹过了不知些许次数,正当男子欲要转身带着他离开时,晨儿忽的似鼓起了勇气,眼眸中闪烁过满满的憧憬。
“舅舅!晨儿只是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没有舅舅在身边,晨儿也依然可以去看的不是吗?十二年里,晨儿从未见到过舅舅的真身,只有这冰冷的元神每日才能挤出那么丁点的时间来陪我……舅舅,您教晨儿识字,教晨儿练剑,难道现如今的晨儿还没有本事去独自一人看一看外面的三界吗?”
面对晨儿突如其来的话语,男子听出了其中的哀求之意,但是他却并没有一丝的颤动之心。
男子淡然道:“这三界没你想的那么轻松闲适,人神妖魔的恩恩怨怨数不胜数,没有舅舅在你身边,你很容易便会陷入三界的风暴之内,无法脱身。”
“可晨儿不在乎这些呀舅舅!”晨儿突然地增大了音量,他有些委屈道:“舅舅早已看遍了三界的美景,可是晨儿却还不曾看到过这轩辕坟方圆三百步之外的任何场景!一花一草,一木一叶!舅舅不觉得这很是的自私吗?还有晨儿的娘亲……舅舅从来只字不提,您不觉得您……”
“放肆!”
男子突然猛挥袖袍怒喝了一声,吓得晨儿全身一颤,看着晨儿逐渐变得抑郁害怕的面容,男子的心中猛地一怔,他也在这么一个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可理喻,只是在这份不可理喻之上,他为自己强行加了一个理由。
一切都是为了晨儿好。
基于这个理由,男子那如女人般的细长柳叶眉微微一皱,邪魅的桃花眼略显歉然之意。
“晨儿,你以为这三界间都是美景么!?你以为舅舅不告诉你任何事情都是自私的对么?!”男子弯下了身子,精致的脸已贴近了晨儿惊慌的脸,而后温柔的揉了揉晨儿的脑袋,无奈道:“你将这三界想的太过美好了!三界的风暴内没人能够独善其身!若你一心认为没有舅舅在你身边,你也能够活着回来,那你便是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