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队的小头目脸色再变。
“宁真人,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其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相信了宁横舟。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宁横舟:“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么?”
领队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不是说他想抗命,这只是单纯的求生欲望。
宁横舟:“按神侯之计进行下去,先布下法阵。再将一部分人马,化明为暗,以为策应。”
这其实是老成持重的计划,护龙山庄经常使用这种以暗保明的作战方式。
但究竟是谁在暗,这个不言自明。
领队看了看眼神不善,一脸痞相的丁修,以及头大如斗一看就不好惹的裴纶,一时间哪还不明白。
他抱了抱拳说道:“宁真人,裴大人,丁少侠,你们三人一直在马车之中并未暴露,末将恳请三位,化明为暗,以为策应!”
语气恳切到令宁横舟、丁修、裴纶都大为感动。
宁横舟点头答应。
领队这才离去。
宁横舟沉默着继续修炼。
裴纶看着丁修却突然感叹了一句:“哦——我知道了!”
丁修:“你知道什么了?”
裴纶:“师父方才主动点破,我们是诱饵而且后面已经有人跟踪这一情况,这就是化被动为主动,让他不得不答应师父,让我们化明为暗。”
丁修:“就这?”
裴纶:“还有,上官海棠姑娘让我们在马车之中一定不要暴露,会不会也是想到了此节,所以才做此安排?”
丁修:“你傻呀。若是上官海棠真的在意东家,又为什么明知这先头部分是诱饵的情况下,还让东家跳入这火坑呢?”
裴纶:“不,上官海棠一定是对师父有意的。这点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却看不出来?既然有意又如何会害师父呢?”
丁修反驳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最毒妇人心’这句话?”
裴纶:“我跟你这种直肠子无法沟通。”
丁修反唇相讥:“如果你选择相信女人的情意,那你早晚毁在女人手里。”
裴纶却突然轻轻哀叹了一句:“我倒是想啊,我也想吃吃女人的苦……”
丁修挪了挪屁股,决定离这夯货远一点,免得沾染了夯气。
夜幕降临。
这半山腰上,除了山风还是山风。
呼啸的山风,吹得远处的黑色树影犹如一个个怪物。
宁横舟、裴纶、丁修,借着夜色的遮掩,悄然离开了车队,来到了远处的山林之中,借此掩盖行踪。
到了午夜时分。
一个个火把点亮,车队的人马开始行动起来。
火把在夜间,一会形成一字长蛇阵,一会形成鱼鳞阵,一会形成八卦图的样子。
丁修:“他们在做什么?”
裴纶:“或许是在烤全猪。”
丁修挪了挪屁股。他实在不想与夯货为伍。
裴纶:“应该是在布法阵。但我看不太懂。若是殷澄在此,或许他能认出来,他所学颇为繁杂。”
丁修:“殷澄?那是谁?”
裴纶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萧索:“很久以前,我唯一的朋友,也是个锦衣卫,后来他为了不进诏狱……自刎死了。”
丁修听完沉默片刻,又挪了挪屁股挪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裴纶的肩膀。
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二人之间虽未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有时候明明两个人高谈阔论却形同陌路。
待到了那些火把最终汇聚在一会,半晌不动之后。
二人皆明白,这法阵应该是布置好了。
此时时辰已经到了后半夜。
丁修又轻轻捅了捅裴纶:“裴兄。”
裴纶:“哎,不敢当。叫我裴大头好了。”
丁修:“裴兄。”
裴纶:“何事?”
丁修:“你既然是东家的徒弟,那么,你是何门何派?”
裴纶面色一正说道:“既然师父没有告诉你,就是时机未到。”
丁修:“裴兄。三两银子。不,我加钱,我给你五两银子,如何?”
裴纶:“哟,让丁加钱出血,这可是不一般呐。行,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而且我也问过师父,师父说过不用保密的。
我们的师门叫,纯阳宫。
不过,因为我与沈炼修炼的并非纯阳宫武学,所以我们并不算纯阳宫人。只不过,因为师父的关系,我们算是半个纯阳宫人。
这样说,你明白么?”
丁修:“自然明白。那如果我在尘世间已经有了师门,再想拜入道乡宗门,算不算欺师灭祖?”
裴纶:“不算。师父曾经说过,各论各的。道乡宗门偶尔也会在尘世挑选弟子的。不少弟子在尘世间都是有师门的。”
丁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裴纶不再多说,因为他明白丁修应该是动了一些心思,不过他也不想挑明。毕竟,拜师这种事情,还是要看机缘的。
终于。
黎明的曙光,如同一把利剑,斩破了夜幕,泼洒了半边天空的阳光,将整个世界照得通亮。
而那半边的日光,在照she两座山峰之间的法阵之上时,最终光线反射出去,一座犹如通向天界的大门,缓缓打开。
宁横舟缓缓睁眼。
他这一夜都在修炼。自从他开始《六虚道原诀》之后,就争分夺秒,一刻不停。
不过,修炼并不代表他就关闭了五识。以他目前的修为,即使修炼之时,对四周的风吹草动依然了如指掌。
因为三人在暗处,完成法阵的人马,首先步入了天门之中,随后消失。
过了一会。
一队神秘人,皆身着一身黑袍,也步入了天门之中,消失不见。
又过了片刻。
宁横舟打了一个响指。
“走。”
裴纶:“去哪?”
宁横舟:“天门。”
裴纶一头雾水:“师父怎么这样讲话?”
丁修:“东家说话一向简单明了。”
三人悄悄靠近天门。
这才发现,“天门”流光溢彩,在天门之后,隐约可见一座黑色云雾组成的桥梁,而桥梁四周皆被浓雾掩盖。
裴纶:“这便是天门?只是这天门到底通往何处?”
宁横舟断言道:“应该是地府。”
裴纶惊了:“这……”
名为天门,却通往地府,不知道这取名之人是不是想搞点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