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许多书中都说江南是“温柔富贵乡”。江南的柔也是出了名的。游历江南,温柔,轻柔,软柔便时时触接你的感官。
首先是触耳的温柔吴语。完全不似北方的粗喉大嗓,江南人,特别是江南女人说话是轻轻的,柔柔的,如小夜曲的乐音,悦耳又带着些梦幻。
百科书中这样说:“吴语又称江南言话,南方雅言。在中国被认为是汉语的一支方言,在联合国被认为是一门语言。在中国排第二位,在全球排第十位。特别是苏州话因声音委婉动听,有‘吴侬软语’的美称。”可见吴语的温柔婉转是举世公认的。
说话这样温柔,歌唱起来就更轻柔婉转了。江南的戏曲很少有高腔或吼唱,总是在平缓、温和的声部运行,近似抒情歌曲。越剧、黄梅戏都是如此。
江南评弹亦如是,珍珠般圆润,丝帛般绵软。倾听评弹,就如在美梦中幻游,你尽管去轻松的漫步,不怕被高声惊扰,不怕被杂音烦闹,小桥流水任你徜徉。
江南的音乐名曰:江南丝竹。顾名思义,以二胡、琵琶、阮等丝弦乐器和笛、箫、笙等竹制乐器为主,少有金属类响器,奏出的乐曲也大多温柔轻婉。《春江花月夜》、《梅花三弄》、《霓裳曲》、《茉莉花》……听听这些曲名你就感觉到了。听江南丝竹乐,当在春江花月夜,面对梅花、茉莉,若有淑女霓裳轻舞就更美妙了。
江南的流水也是温柔的,少有急流险滩,柔水徐徐,波澜不惊。湍急奔腾的河流自西北高原到了江南平原,早已失去了不羁的猛烈,也如江南草木,江南的话语一般温柔了,不再唱高亢的船工号子,而是弹奏轻柔的江南丝竹了。“小桥流水人家”,这就是在江南看流水的基调,田园诗般的基调。在苏州、乌镇、周庄,你都能看到这样的流水。你坐在乌篷船里,看着船夫舒缓有节奏地摇橹,如在轻松弹拨丝弦。船与流水一样,缓缓稳稳前行,摇篮般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存在决定意识,环境影响性格,江南人的性格也是温柔的。我在去苏州的火车上,遇到一位在东北经商的苏州男人,他说东北人豪爽,但脾气也躁,好动手打仗。说他的家乡人都温和,说话和气,他从小长到40来岁,没看到人吵过架,更没看到人打架。
虽然是一已之见,但也可窥一斑吧。我走遍江南,有些城市还住过些时日,亦有同感。在东北,我接触过不少上海知青,感觉他们性格大都柔和,小资味较浓,有的甚至有些女性化。脾气烈与脾气柔孰优孰劣,很难下个明确判断,但待人和气,有话好好说总是好的。和谐社会需要和气、和睦的人际关系。
一篇文章说江南的温柔造就了江南人的软骨头,比如明末有变节士人钱谦益、侯方域、吴梅村、龚定山,现代有卖国贼章宗祥、陆宗舆。郁达夫更尖刻地说杭州人“文弱”,“意志薄弱。”(见郁达夫《杭州》)。我觉得这些评价以偏概全,不够恰当。哪里的人都有好有坏,不可笼统定性。江南人是温柔的,也是坚强的。“卧薪尝胆”体现了江南人的坚韧。文天祥、陆秀夫的慷慨赴死显示了江南人的不屈。林则徐的怒烧鸦片则烧出了江南人乃至中国人的正气与豪情。
三
游历江南,你还会经常感受到江南的雅:雅致、文雅、典雅、古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