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看她这个样子,知道一时勉强不来,便陪着逸发出去。
逸发到了屋里,躺在床上发楞,菊香倒宽慰他一篇话。
一会儿玉屏也来了,见着菊香和逸发,流泪说是大家空费心机……说管青已是横心等死……
这天午后,大家又都在管姑娘屋里,管姑娘请蕴谋替她诊过脉象,笑着问道:“哥哥,你看我还有五十天寿命么?”
蕴谋道:“这两天好一点了,好好的加一分心调养,怕不快好么!”
管青笑道:“这个我也不想,我只求能够再活五十天,也就满足了。”
蕴谋道:“你别傻,无论怎样,五十天以内我保证不会有变卦的,心里放宽点,多把快乐的事情想想。像你年纪这样轻,平常又是饮食有度,不伤肠胃,在我看这病真有八成把握呢!”
管青笑道:“哥哥,别瞒我,我虽然年轻,痨瘵无医,我还明白的。不过,我也知道这种病不容易便死,既然还有五十天活命,那就好了。”
说完,回头又对老太太道:“姨妈,谢谢您抚养我这几年,涓埃未报,我真对不住您,现在不能再把我身后的事累您老人家,我决定要回家去了。”
说到这里顿住,微微地喘着气。
老太太却早是眼泪鼻涕滚了下来,连叫带哭的说道:“好孩子,别糊涂,病已到这个样子了,还……还怎么能够……”
菊香含着两泡眼泪,近前牵着管青的手说道:“妹妹,你算做一次好事,救一救嫂子,赶快打消这个主意吧。
你这一走,老太太一把年纪,如果伤心致病,让我一个人怎样好?这儿到京,山遥水远,你怎受得住舟车劳顿?谁敢保不会发生危险。再说这数年我们哪一处错待了你,临时翻脸,带病回家,你到底为着什么?
外面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母子因为你病重了,把你赶走。妹妹,无论怎样总要再留下一时的,你病好了,我亲身送你北上。”
老太太道:“对呀!你到底为着什么事?你说我们母子应该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罢!”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围在床前说了许多好话,管姑娘横定了心,咬紧一片榴牙,给你一千个不理。
终于她说:“你们不用伤心,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当年我因为继母不容,蒙姨妈把我收留抚养。
现在我继母也快死了,你们也应该让我和我父亲见见面。我自己知道我的病是没有希望的了。
你们也不是不明白,你们忍心让我父女就这样无缘一见么……再说,狐死首丘,做一个人总愿意死在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