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像是埃兹先生干得出来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惊讶。“请麻烦你务必再换一个。”
只是约克不打算照他说的做。“他不会再回到伊士曼了,我得说点什么,你最好在去苍穹之塔的时候告诉他。”
“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他和别人起哄,让我去学风笛,再当他免费的酒吧驻唱。”
尤利尔心想再没有比打白工更糟糕的恶作剧了,他居然有点认同约克的做法。“是他怂恿你去学风笛的”
“他是最积极的一个。”约克说着,从背包里将囊袋掏出来。“不过我也不讨厌了。”
“让你多学习一项技能总不是坏事。”
“但他们一直在催促的事情,我就特别不想做。”
那是你的原因,小孩子都这样。学徒差点说出口。我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不然今天晚上是休想睡觉了。“我们就在这儿休息吧。甚至用不着守夜,也许半夜我们就会滚下去。”
当尤利尔在隧道中扫出一片平地躺下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风笛声。
尤利尔没回头,也知道约克坐在顶端的石壁下。他枕着铁轨,以一种未被发明出来的自杀姿势仰卧在破碎的轨道边,湿润的冷气带着山脉的低语,连绵不绝地涌入耳畔。学徒想要辨认乐曲的音符,但这支曲子他从未听过,乐器的材质也独一无二。
跋涉的困倦和温柔的抚慰带来朦胧的睡意,尤利尔合上眼睛,就感到梦境正在降临。黑暗中浮现出一列银灰色的列车,深蓝色制服的少女站在车门的玻璃后,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
“黛布拉小姐。”他低声说。
售票员dd小姐凝视着他“这是最后一班车了。”
她的声音像是碟子里跳动着的豌豆,忽高忽低,又脆又甜。
学徒本能的摇头,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也不清楚这一幕似曾相识。他透过幻影似的银灰色车厢看到天空中模糊的月亮,然而等他凝神投过去目光,却能透过玻璃注视到里面的景象了。
里面有乘客,一个浅浅的影子。身披烈焰,神色安详。
一种突如其来的激动攫住了他,尤利尔立刻睁大了眼睛。但忽然它不见了,什么都没有,除了黛布拉小姐。她变得一言不发,车站外的雪片则愈飞俞快。
伴随着尖锐、拉长的鸣叫,列车开始加速了。尤利尔没有上车,目送着它离去时轻盈、闪烁的背影。
尤利尔感到自己的脖子十分僵硬,他的身体沉重,尤其是头和手。猛然间汽笛声由远及近,仿佛要钻进他的耳朵里似的。他惊醒过来。
“约克”学徒发现冒险者就坐在自己旁边。他挪动着手指头,将一小节乐章来来回回地吹奏,一点也不悦耳了。尤利尔问他时间,他也不回应,脸上的神色难说是困倦或迷茫,总之不像是清醒。
学徒翻了个身,才看到枕着的钢轨变得高耸、光滑了起来。这样的高度已经不适合过夜了,就连脊背下的浮土也不见了一层,难怪醒来时腰酸背痛。他坐起来。大幅度的动作使约克如梦初醒,他终于放下了那三根指骨风笛。
“神秘之地。”橙脸人喃喃自语。
你是在说梦话吗尤利尔还没问出口,约克忽然一把按住肩膀,将他向后一拉。
哐当
刺耳的汽笛声还在继续,迎面来的却不是火车。钢铁的车轮与钢铁的轨道摩擦溅射出蓬蓬火花,转动时轴承不住地shen • yin。四方的车斗气势汹汹,自远处的隧道直冲而来,碾过学徒刚刚枕过的轨道。它在尤利尔和约克面前呼啸而过,沿路甩下一地的沙土。
紧接着是嘈杂的声音,尤利尔几乎要跳起来。但蜂拥着从他们身后的隧道里冲出来的并非车轮帮的成员,而是一大群着装统一,挥舞着铁铲、长锤、尖锥甚至提灯的人。约克后退一步,一下子坐在了一只木箱子上,与他擦肩的人踩了他的脚。尤利尔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脚趾重叠在一起,不由得也感受到同样的疼痛,约克还一脸茫然。
一大群人将学徒和佣兵冲散,或者说他们面对迎面而来的人们不由自主地散开来。这些古怪的人像沿着铁轨涌来的浪潮,彼此拥挤、挣扎,尘土飞扬,推搡间还有人摔倒。有个小个子跌倒在学徒脚下,头上的帽子都摔掉了,露出贴着头皮的汗津津的银发,满脸是土。他正贴着石壁,于是下意识想要扶起对方来。
但他的手刚伸出去,一个人向他们之间跑来,尤利尔的手臂像是要拦住他。场面太混乱了,学徒简直搞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我是傻了吗为什么不直接扑过去呢
“对不”他的手臂抽回到一半,横切过冲撞者的腰间。握着铁铲的人毫无所觉地越过他们。没人停下来,人们裹挟着灰土和黄烟,叫声呼喊交织在一起,也越过他们。学徒惊呆了。
地上的小个子打了个滚,爬起来融进人群不见了。
尤利尔怀疑自己还在做梦。“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约克的声音拔高,“看前面”
尤利尔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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