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乐意,我会跟父亲大人请求,双方解除婚约的。”
——
放生澪回头望他。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大变化,秀美又稚气的眉宇如沉浸在一片烂漫的光线下,柔和而美好,可只要你望见他的眼睛,就能明了他的确是在温柔地笑着的。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人,你见到他的笑,就什么坏情绪也不会有了,心间一片清明开阔。
在茧离开过后,两人于真寿郎先生的陪伴下,回到屋里念书。
产屋敷圣哉捧着书卷,坐在她身侧。
他仍旧怕她不懂地,在说完过后顿了顿,解释道,“婚约就是……只要两人结成婚约,在此后的日子,就要相互扶持着一起走下去。”
“我心里喜欢你,想要与你成婚。”
“也许……你现在还并不太能明白这个所代表的含义。”
黑发男孩垂眸,浓密的睫羽在眼底落下一片青黛色的影,又好像噙着一片阴云。
当放生澪凑过来,碰一碰他的手指,这片阴云就好像被风吹,微微晃动着散开去。
产屋敷圣哉抬起睫羽,在他深紫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了女孩美玉般秀气的颜容。
他因为想要回握住她的手,而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的书卷。
她在下方向上瞧他,几缕碎发搭在额梢,眸光懵懂无邪,仿佛午后一抹温暖无害的虹光,落在了见者心上。
她问道:“是现在、以后,以后的以后,都待在一起玩的意思么?”
产屋敷圣哉明显想了一想。
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自己都不大懂呢,却依旧郑重地点一点头。
放生澪有一点感动,又有一些觉得他可爱的好笑在其中。
她假装在发呆,实则在思虑着许多有的没的。
“只是,我身体的状况,也许你从放生夫人那边已经知晓了。”
黑发少年在这时道,声音中并无苦涩痛苦之意,平淡得就好像只是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的眼瞳明亮且平和,端坐在榻榻米上的身形孱弱却挺拔,垂下的发与他的背脊一般平直,乌压压坠在肩际上一点,垂落在空气中。
“我也想要和真寿郎先生一样握剑,学习剑术,强身健体。”
“但是每当这样做的时候,就会像今天那个时候一样,经脉紊乱,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不只是现在,情况还会变得更加糟糕,越来越糟糕。”
“直到有一天,我也变得像父亲一样。”
“到那时,我就没有办法陪伴你了。”
只在说到这件事时,产屋敷圣哉语气间多有愧疚、抱歉与自责。
对于身上所背负着的诅咒,他一丝怨愤也无,平静得在这种绝望的宿命前也无动于衷。
只在面对她时,这种坚定、才忽而有了轻微的松动。
「……这样的话,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他仿佛想要这样问,但作为产屋敷的长子,鬼杀队的未来主公,作为产屋敷圣哉自己。
他是绝对无法允许自己说出这样模棱两可、就仿佛诱导似的疑问句的。
果然,白发女孩慢慢蹙起了淡淡的细眉。
她轻轻“哦”了一声,伸出手指在纸上画着无意义的图案。
阳光漫过窗棱,仿佛液体晕开一般,将她单薄的剪影打湿。
在光线的海洋中,那些文字在她指尖隐没又出现,细嫩的手指被墨水写出的文字衬托得白皙通透,几乎能够窥见在薄薄的肌肤下那层血色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