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不像是风中飞速枯萎凋零的花;惟愿她雾蒙蒙的双眼,不被泪水所沾湿。
为此她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向着满天的星星祈祷。
——
对于黑发少女的所思所想,放生澪无法体会到。
她在梦里又见了茧,开始逐渐消逝的胞姐的容颜再度凝实,她梦见白发紫瞳的少女在烛火下为她祈福,坐在她身旁的、即是她曾经的未婚夫圣哉。
小主公同样正襟危坐,他好像在写些什么,放生澪凑过去看,却看不太清晰。
“你是不是要忘了我,和茧在一起了?”
她走近一步,拂开裙摆、在圣哉身旁与他并排坐下,在他耳畔幽幽问。
在阳炎山的传统当中,梦同样是很神奇的东西,特别是持有灵力的巫女的梦。除了由缘结绘马所连接的梦境,她还能够穿梭在人们思念里——只要对方强烈牵挂着她。
可是梦又是很奇怪的东西,当你梦到很久不曾见过的朋友时,这也许预示着他正渐渐将你遗忘。
放生澪不明白这是圣哉的梦,还是她自己的梦。
也不明白,圣哉是前者还是后者,是正强烈地思念着她,还是准备彻底忘记她了。
忘了她,也是好的。
放生澪知道自己坏,被忘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好,好……你早该忘了我的。”
她望着小主公漆黑的直发,望着他秀美如女子般、涵盖万象的温柔眉眼,神情由忧郁执着、转变为轻微的恍惚,一时有些魔怔了。
“从前我只想着自己,只求幽婚成功,但我现在明白了……”
“你和茧、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长命百岁。”
说完这些话,放生澪顿觉心中豁然开朗,沉重的身体也轻松了许多,不觉从圣哉身旁站起,朝向门外走去。
她推开静室大门,而同一时间,在现实中,产屋敷圣哉也同样睁开了双眼。
他临案而坐,面前是铺满了整张桌子的雪白怀纸,就仿佛纷飞的白鸽一般栖满在他的面前,桌上、衣上、地上。
这些怀纸,无一例外,全都刻画了黑色的符文,再仔细一些观察就不难发现。
「放生澪」
这几字几乎出现在每一张怀纸之上,密密麻麻,乍一眼看上去有些骇人。
小主公手持黑笔,头上覆着一张增强灵视的符纸,被其阴影所淹没的双眸晦暗沉郁。
一缕风从旁穿过,少年似乎略有所觉般停笔,目光怔忪着望着旁侧白发少女刚才所站过的位置。
墨汁从笔尖滴落,在白纸上晕开点点黑色的花蕊,他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