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若幽剪下一个冒头的枝叶,“佟国纲死了,倒也是好事儿。”
将剪子递给素心,若幽看着呈现圆球状的盆景满意地点点头,走到软塌边儿上坐下,徐徐道,“依着佟国纲的年岁与能力,没能做的了辅臣,也不过是因为出身汉军旗罢了,到底万岁爷对于这个能力卓绝的舅舅还是很倚重的。如今,佟国纲是为了大阿哥才战死的,两厢合一,佟佳氏姐妹、佟佳氏一族都将会在短时间内更上一层楼的。”
“没有了佟国纲大人的佟佳氏,已经不再对咱们构成威胁,只是如今佟国纲大人的这份恩典,佟佳氏一族也不过是进爵罢了,明贵妃如今已是贵妃之尊,有主子珠玉在前,再进一步也是不可能,那么………..”素心看着若幽,皱了皱眉,“极有可能推恩至佟贵人。”
若幽微微眯了眼,“明贵妃才是打小在大房长大的,对佟国纲如同对自己的亲阿玛,佟国纲亡故,这恩典自然是要明贵妃才接的,佟贵人算是哪根葱。”
素心将填了水的的茶盏放到若幽手边,微微笑道,“自然是不能让佟贵人越俎代庖了呢。”
延禧宫。
不同于承乾宫的悲伤、景阳宫与永寿宫的宁静,惠妃得到这个消息可是吓了一大跳,佟国纲死了,那么她的大阿哥、她的胤禔呢?是否也受了伤,还是…………惠妃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只能是一再地安慰自己,不会的,她的胤禔还那么年轻,不会的,胤禔是皇长子,不会有危险的。
下午,惠妃收到了明珠自前线传来的密报:大阿哥胤禔除了有些擦伤外,并无大碍,但是佟国纲确是在危急关头提大阿哥挡了一枪当场丧命。
既然儿子无事,惠妃也渐渐冷静下来,依着明珠的信儿,侧翼偷袭,胤禔有些急功冒进,险些被葛尔丹的人围困,正是在撤退之时,葛尔丹的人she冷枪,佟国纲离着胤禔最近拉开了胤禔,自己却是正中要害。佟国纲是替胤禔挡了一劫,无论如何,都不能当作毫不知情,那么她这个额娘也该去万岁爷面前表个态了。
思及此,惠妃唤了贴身的大宫女绿萍给自己换了一身莲纹湘色旗装,简单梳了一个一字头戴了几朵绒花并一支镶碎宝石的莲纹鎏银坠小米珠步摇,便向着乾清宫而去。
到了乾清宫,惠妃也不着人通报,直接跪在了乾清宫门口。
门外守着的是李德全的徒弟庆年,一见着架势,赶忙去找他师傅李德全通禀去了。
李德全一听,便知道这惠妃定是听了消息,这大概是来求消息来了,轻叹了一声,进了内殿给康熙通报去了。
“让惠妃进来吧。”康熙按按太阳穴,有些疲惫道。
“臣妾参见万岁爷。”惠妃行礼。
康熙霍然睁开双眼,瞧着下方的惠妃半响,“惠妃啊,起来吧。”
“谢万岁爷。”惠妃站起来,到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焦急、紧张,“万岁爷,宫中到处都在传佟国纲大人战死了,咱们的胤禔……………也出了事儿,臣妾,”惠妃深吸一口气,“臣妾心中慌乱得很,想求万岁爷给臣妾一个准信儿,胤禔他到底怎么了?”
康熙深深看着惠妃,“朕以为明珠应该告诉你了才对。”
惠妃心下一惊,叹息道,“明相确是传信与臣妾却也只是严明胤禔无生命之忧,可胤禔他是臣妾怀胎十月方才生下来的,他之前的两个哥哥都没有保住,好容易磕磕绊绊地涨到了这么大,简单一句‘生命无忧’,臣妾又如何能够安下心来,那是战场啊,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佟国纲大人若是都遭了不测,那胤禔………..臣妾实在是不敢往下想了,只能来求一求万岁爷给臣妾定定心。”
康熙看着神色憔悴、鬓发也有些松散的惠妃,想起这些日子收到关于惠妃一直在延禧宫小佛堂祈福的消息,也软了几分,惠妃虽然脑子不清楚了些,但是爱子之心确是实打实的,叹了口气道,“胤禔无事,不过他所带领的两万侧翼兵马却是战死了六成之多,作为军师的佟国纲为了救胤禔也战死了。”
惠妃显示松了一口气,随即却又惊讶道,“佟国纲大人真的……….”
康熙沉重地点点头,“都是因为这个逆子贪功冒进,否则怎会白白地填进去了这么多好儿郎的性命!”
听着康熙带着痛心愤怒的声音,惠妃也不敢迟疑,复又跪了下来,“胤禔本就是爱冲动的性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是臣妾没有教导好胤禔,还请万岁爷降罪。”
康熙叹息一声,“罢了,胤禔到底还年轻,虽说平日里的兵书读的不错但到底没经过这样的大事儿,将佟国纲指给胤禔也是希望佟国纲能从旁指点指点胤禔,如今出了事儿,倒也不能全然怪罪胤禔。至于降罪于你便更是无稽之谈了,你将胤禔教导的很不错,敬重皇父、爱护弟弟,说来也是朕有所疏忽呀!纸上谈兵终觉浅呐!”康熙扶起惠妃,“不怪你的,你的心意朕是知晓的。朕已经给裕亲王下了圣旨,就让胤禔好好儿跟着他将葛尔丹击溃带回京城。”
惠妃抿唇,“臣妾代胤禔谢万岁爷恩典。”
十月底,葛尔丹所携带的火药全部消耗殆尽,不得已之下,只得北撤,在胤禔所带领的先锋军与蒙古喀喇沁部援军的配合奋力追击下,足足留下近万人的性命方才退出了喀尔喀蒙古。
临近年关,大军方才返回京城。
裕亲王福全作为左路军的最高统帅,自然是要为征讨葛尔丹失利、左路军折损了数万大军以及一位朝中重臣负起责任,大军回返的路上,便已经将请罪的折子递到了康熙的龙案上。
对于福全,康熙不是没有恼怒,可是到底福全与常宁是他仅剩的两位兄弟,这些年又都是兢兢业业地辅佐着他,倒也不好太过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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